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校园的操场上。林夏正带着学生们做早操，孩子们整齐的动作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声。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林老师！"门卫李伯小跑过来，手里拿着对讲机，"门口有位小姐找你，说是送东西来的。"
林夏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向代课老师交代了几句，便朝校门口走去。五月的阳光己经有些灼人，照得她眯起了眼睛。
校门外站着一位穿着米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牛皮纸文件夹和一个包装考究的礼盒。
"您好，是林夏老师吗？"女子微微欠身，声音清脆干练，"我是江河集团总裁助理周雯，江总让我给您送展览资料。"
她双手递上文件夹，又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个深蓝色礼盒，"这是江总的一点心意，感谢您昨日帮忙。"
林夏接过礼盒，掀开盒盖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里面是一套德国进口的Staedtler画笔和Scke颜料，正是她上个月在美术用品店橱窗前驻足良久的那套。
价格标签虽然己经被撕掉，但她清楚地记得那串数字后面跟着三个零。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林夏连忙合上盒盖，将礼盒往回推，"请替我谢谢江总的好意。"
周助理微笑着摇头："江总特别交代，说'好马配好鞍，好画家应该有好工具'。"
她的目光落在林夏指尖沾染的颜料痕迹上，"他说看您昨天的作品，就知道您配得上这套画笔。"
林夏还想推辞，周助理己经后退一步："资料里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咨询。江总期待您的作品。"说完微微颔首，转身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奔驰。
回到办公室，林夏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画笔的木质笔杆触感温润，颜料管排列整齐，散发出淡淡的松节油香气。
她抽出一支细笔，在指尖轻轻转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金属笔箍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
文件夹里的资料比她想象的还要详尽。珠江新城最高端的商场"云璟汇"将在下个月举办岭南传统文化展，策划案足足有三十多页，从场地布置到宣传方案一应俱全。
她注意到参展艺术家的酬劳一栏数字可观，而最后一页的签名处，"江皓"两个字笔锋凌厉，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是一把出鞘的剑。
午休时分，林夏坐在教师食堂的角落，忍不住给江皓发了条短信："礼物收到了，太贵重了，受之有愧。展览资料正在看，会尽快给您反馈。"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手机就震动起来："略表心意，期待合作。"简短的回复，却让林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接下来的几天，林夏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准备参展作品。她选择了"云山珠水"作为主题，将广州的白云山和珠江融入广彩设计。
白天教课，晚上就泡在梁姨的工作室里，常常画到深夜。
周五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林夏背着画板来到珠江边，想捕捉日落时分的江景。
她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支起画架，开始勾勒轮廓。江水泛着粼粼波光，对岸的广州塔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挺拔。
"阿夏！"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林夏回头，看见陈启明背着相机包跑来，额头上挂着汗珠，T恤后背湿了一片，"这么巧？"
林夏笑着递给他一张纸巾："大记者又来跑新闻？"她注意到陈启明的相机包上沾着泥点，显然刚从某个采访现场赶过来。
"采风，采风。"陈启明接过纸巾擦了擦汗，在她身边坐下，顺手将相机包放在地上。
他晃了晃手中的专业单反，"社里要做个'老广州新风貌'的专题，我来拍些素材。"
他的目光落在林夏的画板上，"在画什么？"
"珠江落日。"林夏指了指远处的天际线，"准备参展的作品。"
陈启明凑近看了看草图，忽然皱眉："你什么时候开始接商业展览了？"
就在这时，林夏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江皓"两个字。她接起电话，江皓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询问她对方案的意见。
通话很简短，但林夏能感觉到江皓在电话那头的专注，他甚至记得她上次提到的几个细节问题。
挂断电话后，陈启明的眉毛几乎要挑到发际线去了："江河集团的江皓？你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物？"他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那个号称'珠江新城地王'的江皓？"
"偶然认识的。"林夏简略说了雨中相遇的事，故意省略了礼物的部分。她继续在画板上涂抹颜料，试图让语气显得随意。
陈启明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等等，他为什么会找你参展？江河集团的文化展，不应该找那些己经成名的艺术家吗？"
林夏的笔尖顿了一下："他偶然看到我的作品，觉得符合展览主题。"
陈启明放下相机，表情变得严肃："阿夏，那种富家公子哥儿，突然对传统文化感兴趣？"他摇摇头，"我在财经口跑新闻，听说过不少关于江皓的事。江河集团这几年扩张得厉害，手段可不怎么温和。他突然接近你，怕不是另有所图。"
林夏失笑，用画笔轻轻敲了敲调色板："你职业病又犯了。人家是正经商人，办展览也是企业文化的一部分。"
她指了指画板，"再说，我的广彩水平你是知道的，梁姨都说我可以出师了。"
陈启明还想说什么，林夏己经转过身去："好啦，帮我看看这个角度怎么样？我想画珠江新城的日落，但总觉得构图少了点什么。"
夕阳西下，珠江水染上金红。远处珠江新城的摩天大楼熠熠生辉，与西关老城的低矮民居形成鲜明对比。
林夏专注地勾勒着轮廓，时而眯起眼睛观察远处的光影变化。
她没有注意到陈启明悄悄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了她——阳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专注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光彩。
陈启明按下快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认识林夏二十多年，从孩提时代到大学毕业，却从未见过她因为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而眼中闪动这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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