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的病来得急,去得也慢。退烧后的几天里,小家伙依旧有些恹恹的,不像往常那样活蹦乱跳,更多时候是抱着他的奥特曼玩具,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或者地毯上,看着窗外发呆。
彭少杰请了几天假,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心里那场因赵峰带来的视频而掀起的惊涛骇浪,在儿子病弱的身影前,被强行压了下去,转化成更细致入微的照顾。只是眼神比以往更加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这天下午,看着乐乐的精神稍微好转,能自己看一会儿绘本了,彭少杰开始收拾这几天被忽略的家务。他拿起乐乐每天上幼儿园背的小书包,准备把里面换下来的隔汗巾和零碎东西拿出来清洗。
书包里东西不多,换下来的小毛巾,半包没吃完的儿童饼干,一本皱巴巴的图画本,还有几支蜡笔。彭少杰细心地把东西一件件取出,当拿起那本图画本时,一张对折的纸从里面滑落出来,掉在地板上。
他弯腰捡起。那是一张普通的A4打印纸,被揉捏得有些皱巴巴的,又被人小心地抚平折好。纸的背面还能看到一些模糊的铅笔痕迹,像是之前打草稿用的。
他下意识地翻开。
动作在瞬间定格。
纸上是一幅用蜡笔画成的画。线条稚嫩,色彩奔放,是典型的儿童画。
画的中央,是两个紧紧牵着手的大人小人。左边那个高大一些,穿着蓝色的衣服,代表着爸爸(彭少杰)。右边那个小一点,穿着橙色的衣服,代表着乐乐自己。这两个小人被涂上了鲜艳明亮的颜色,占据了画面绝大部分的中心位置,画得很用力,很仔细,能看出作画者的喜爱和依赖。
然而,在画面的最右边,远离那对手牵着手的父子,几乎要靠近纸张边缘的地方,画着另一个小人。穿着粉色的裙子,代表着妈妈(周逸如)。
这个小人画得很小,颜色也用得很淡,甚至有些地方的粉色涂得稀薄而潦草,仿佛只是匆忙间敷衍地添上去的。她孤零零地站在那裡,没有和另外两个小人牵手,中间隔着大片突兀的空白。
在这片空白的上方,用歪歪扭扭的拼音,写着几个字:
“mā mā kuài huí lái”
妈妈快回来。
彭少杰拿着这张轻飘飘的纸,仿佛有千斤重。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得微微变形。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死死地胶着在那幅画上。画里那刺眼的距离感,那巨大的空白,那黯淡的颜色,还有那句无声的、带着卑微祈求的拼音……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他心口来回撕扯,带来一阵阵沉闷而窒息的痛楚。
他仿佛透过这张纸,首接看到了儿子那颗小小的心脏深处。看到了那份被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孤独和渴望,看到了无数次期待落空后积攒的委屈,看到了孩子对母亲本能的、却又因为屡屡受挫而变得怯懦的爱。
近半年来,周逸如只参加过一次乐乐幼儿园的开放日活动,那还是因为那天她恰好没有排任何会议。其余的时候,无论是亲子运动会、家长讲座,还是像上次那样的烘焙课,她总是缺席。每一次,彭少杰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安慰乐乐:妈妈工作忙,妈妈要赚钱给乐乐买玩具,妈妈下次一定来……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上一次周逸如参加活动时,乐乐那异常兴奋和骄傲的样子,一整天都紧紧拉着妈妈的手,像只快乐的小麻雀,逢人就说“这是我妈妈”。
原来,那些苍白的解释和一次次落空的承诺,最终在孩子心里刻下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妈妈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色彩黯淡,仿佛随时会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所以他才会用尽力气画下爸爸和自己,涂上最鲜艳的颜色,紧紧拉着手,仿佛这样就能守住仅有的温暖。
而他唯一的祈求,只是希望妈妈能“快回来”,回到画面中央,回到他们身边。
这张轻飘飘的画纸,此刻却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巨石,轰然压在他的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沉重而酸楚的痛感。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窗外阳光明媚,家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他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过耳膜的嗡嗡声,以及那沉重得近乎压抑的心跳。
他就这样僵立了许久,首到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麻。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画纸重新抚平,按照原来的折痕仔细折好。他的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没有将画放回书包,而是紧紧地、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纸张的边缘硌着他的掌纹,带来清晰的痛感。
他抬起眼,望向客厅角落。乐乐还坐在那里,背对着他,专注地看着绘本,小小的背影显得单薄而安静。
彭少杰的嘴唇动了动,想喊儿子一声,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更深地将那张皱巴巴的画握紧在手心,仿佛要将那无声的控诉和沉重的份量,彻底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悲伤,源自一个孩子最原始的内心世界,沉重得让整个空间都似乎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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