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书房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条纹。彭少杰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刘律师。
主题栏那几个冰冷的字眼——“离婚协议草案（彭少杰先生与周逸如女士）”——像一根针，刺破了他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足够的勇气，才移动鼠标，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正文是刘律师公式化的简短说明，附件里是协议文档。他下载，打开。密密麻麻的条款逐行映入眼帘，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他心上的重锤。
协议内容清晰、冷酷，一如他此刻的决心。
第一条，关于子女抚养。白纸黑字写明：双方之子彭乐乐由男方彭少杰抚养，女方周逸如享有探视权，具体时间双方协商。女方自本协议生效之日起，每月五日前支付抚养费人民币五千元整至男方指定账户，首至彭乐乐年满十八周岁。
五千块。在这个城市，或许刚够乐乐一个月的幼儿园学费和一些基础开销。他知道，以周逸如的收入和消费水平，她会觉得这个数字寒酸得可笑，甚至是一种侮辱。但他不在乎。他要的不是钱，只是一个法律认可的标准，一个她作为母亲必须承担的最低限度的责任。更重要的是，这条款是他争夺并守住乐乐的基石。
第二条，关于财产分割。协议列明了他们婚后那点可怜的共同存款，大约十万出头。条款明确：这笔钱不作为夫妻共同财产分割，全部留作彭乐乐的教育基金，由抚养方彭少杰代为保管，专项用于彭乐乐的教育支出。
第三条，同样关于财产。条款用最简洁的文字陈述：男方彭少杰自愿放弃对女方周逸如名下所有婚前财产、婚后个人财产及公司股权等一切财产的主张权利。包括但不限于阳光花园的房产、车辆、逸佳时尚公司股权及其相关收益。
看到这里，彭少杰的嘴角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苦涩到极致的弧度。放弃？他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又何谈放弃？那个家，那些东西，从来就不真正属于他。他只是一个寄居者，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需要时被忽视、不需要时更被忽视的透明人。现在，他只想彻底切断这物质上的最后一点联系，走得干净利落。
他逐字逐句地审阅着后面的条款，关于债务，关于保密，关于其他权利义务……刘律师很专业，条款写得滴水不漏，最大限度地保障了他和乐乐的利益，尤其是完全体现了他只要孩子、不图财产的坚决态度。
全部看完，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出几分疲惫的苍白。
没有愤怒，没有不甘，甚至没有太多的悲伤。只是一种巨大的、近乎虚无的空洞感。西年婚姻，最终就浓缩成了这薄薄的几页纸，一套冷冰冰的法律条文。
也好。
他重新睁开眼，目光里只剩下冰冷的坚定。他移动鼠标，点击了打印。
打印机在身旁嗡嗡作响，开始一页一页地吐出那些带着温度的纸张。那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被无限放大，一声声，敲击着他的耳膜，也敲击着他的心。
他拿起那叠还带着点温热的打印纸，纸张的边缘有些锋利，划过指尖。
他拿起桌上那支最普通的黑色水笔。这笔他常用，用来给乐乐的家庭作业签字，用来记家里的购物清单，平凡无奇。
而现在，它要用来终结一段关系。
他的目光落在协议最后一页，乙方签名栏旁边。那里空着，等待着他的名字，为一个阶段画上句号。
他握紧了笔，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几毫米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平稳，却沉重。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领结婚证那天，周逸如脸上真切的笑容，虽然短暂；刚得知怀孕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乐乐刚出生时，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着旁边小摇篮里的婴儿，手指轻轻触碰孩子脸颊的那一幕……
那些温暖的、遥远的碎片，像风中残烛，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迅速被后来无数个独自等待的夜晚、乐乐失望的小脸、电话里冰冷的忙音、还有她不耐烦的斥责所淹没。
最后定格在眼前的，是乐乐昨晚睡梦中依旧微蹙的眉头，和那句带着哭腔的“是不是我不要乖”。
不能再让他的乐乐活在不安和自责里。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笔尖终于落下，接触纸面。沙沙的轻响再次响起，比打印机的声响更轻微，却更具有决定性的力量。
“彭少杰”。
三个字，他一笔一划，写得异常平稳、清晰、有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笔尖离开纸张。
他盯着那三个墨迹未干的名字，久久没有动弹。
结束了。
他用这简单的三个字，为他西年的婚姻，为他所有的付出、隐忍、期待和痛苦，画上了一个彻底的、不留余地的句号。
心里那片巨大的空洞似乎还在，但隐隐地，有一种新的东西开始在里面滋生——那是对乐乐未来的责任，是脱离泥沼后的决绝，是虽然迷茫却必须向前走的坚定。
阳光移动了几分，照亮了签名的位置，墨迹反射出一点微光。
他就这样坐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守着他刚刚签署的、关于自己和儿子未来的命运判决书。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
作者“俺不吃豆腐”推荐阅读《妻子爱下属，我离婚与她表姐同居》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RV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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