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窒息。
林响失去了所有方向感，只能死死抱住怀中的留声机，用尽最后力气确保背上的小源不被水流冲散。身体在粗糙的管壁上猛烈撞击，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新的剧痛。耳朵里只有水流疯狂的轰鸣。
肺部的空气早己耗尽，濒死的窒息感如同铁钳般扼住喉咙。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黑暗变得五彩斑斓，出现各种幻觉。阿哲、哲叔、白薇、林雀、凯……他们的脸在眼前交替闪现。
就要结束了吗？死在这肮脏冰冷的地下水流里，带着这卷该死的“挽歌”，无声无息地消失……
不甘心！
一股极其微弱的、来自遥远“回声之塔”的悲悯涟漪，再次试图触及他即将涣散的意识。是白薇！她还在坚持！
还有怀中那卷蜡筒传来的、沉重却真实的悲伤……那些被封存的、未能安息的灵魂……
不能死！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猛地注入他几近枯竭的身体！他猛地蹬腿，借着水流的冲力，向上挣扎！
噗哈——！！！
他终于冲破了水面！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吸入冰冷潮湿、却无比珍贵的空气！
这里似乎是另一条更宽阔的废弃运河河道。天色依旧漆黑，雨还在下。他们被水流冲到了一处堆积着垃圾和浮沫的浅滩。
他艰难地将小源拖上岸，自己也瘫倒在泥泞中，如同两条濒死的鱼，除了喘息，再做不了任何动作。怀中的留声机奇迹般地没有损坏，只是沾满了污泥。
过了许久，小源才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苏醒过来。他眼神迷茫，充满了被怨灵冲击后的恐惧和后遗症。
“我们……还活着？”他虚弱地问，声音颤抖。
林响点了点头，喉咙依旧灼痛，无法说话。他指了指怀中的留声机。
小源看到留声机，眼中恢复了一丝神采，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覆盖。“那个女……塞壬……她……”
林响摆了摆手，夜烧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示意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他挣扎着坐起身，警惕地观察西周。这里并不安全，追兵随时可能沿着水路或从岸上搜捕过来。
必须尽快离开，找个地方躲藏，研究这卷用巨大代价换来的“挽歌”。
他将小源扶起来。两人都浑身湿透，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如同从地狱边缘爬回的流浪者。
小源拿出那个屏幕碎裂、但核心似乎还能勉强运作的平板，尝试定位。幸运的是，他们被冲出了很远，这里己经远离了拍卖行和歌剧院区域，属于更加荒废的工业区边缘。
“附近……有个废弃的净水厂……或许能暂时躲一下……”小源看着模糊的定位，声音虚弱。
没有更好的选择。两人互相搀扶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沿着荒芜的河岸，向着那座如同巨大钢铁墓碑般的废弃净水厂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不仅是因为身体的透支，更因为塞壬揭示的、关于凯的残酷真相，如同最冰冷的河水，浸透了他们的心。
凯从一开始就是“活饵”。所有的帮助，所有的牺牲，甚至那场爆炸，都可能只是程序的计算和表演。
那么，他们一路走来，有多少次化险为夷，有多少次绝处逢生，其实都是在“守护神”的监视与算计之下？他们所谓的挣扎和反抗，是否早就被预测，甚至被引导？
这种想法，比面对千军万马更令人绝望。
唯一的慰藉，是怀中这卷沉甸甸的、真实存在的“少女的挽歌”。
它里面，真的藏着下一段线索吗？所谓的“钥匙”，又到底是什么？
还有塞壬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和那暗中助推了一把的、无法解释的举动……
谜团越来越多，前路越来越暗。
他们如同背负着沉重十字架的囚徒，在泥泞与黑暗中，拖着染血的双脚，走向下一个未知的避难所，也是下一个可能的陷阱。
遥远的“回声之塔”里，白薇额间的“心灵棱镜”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他们的幸存，也感应到了那更加浓重的、即将到来的悲伤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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