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二章 借力暗渠谋金铁，夜枭低语叩黑市
猴哥那句话像滴冷水溅进滚油锅，瞬间炸得仓库里死寂无声。
所有目光——项羽那噬人的重瞳、虞姬清冷的审视、楚卒们麻木却带着杀气的注视——全钉死在猴哥那张吓成惨绿色的脸上。他恨不得把自己刚才多嘴的舌头咬下来。
“南…城南帮…”包租公老赵先哆嗦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可怕的名字，“那…那帮杀才…惹不起啊大王！他们专干这种断子绝孙的买卖…手黑着呢！”
项羽根本不理他的哀嚎，一步踏前，高大的阴影彻底笼罩住抖如筛糠的猴哥：“‘城南帮’？巢穴何在？首领是谁？”声音低沉，却带着铁石相撞的硬度，每个字都砸得猴哥心胆俱裂。
“不…不知道具体窝点…就…就在南城那片老厂区…乱得很…头儿好像叫…叫‘刀疤’…真名没人知道…”猴哥几乎是哭着回答，裤裆处又湿了一块，“大爷…爷爷！我真就知道这么多！我就是个倒腾破烂的…跟他们不是一路啊！”
“刀疤…”项羽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重瞳里血色一闪。管他刀疤剑疤，拦路者，唯斩而己！
虞姬却想得更深。她按住项羽的手臂，目光依旧锁着猴哥：“你言道，他们是‘绑货勒索’？勒索何物？”
“就…就跑腿的那些…快递、外卖小哥…绑了人，逼他们说出平台账户密码，把里面当天跑的钱转走…有时候也扣车…要赎金…”猴哥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只求活命。
账户？密码？转钱？
又是那些听不懂的词汇，但核心意思虞姬抓住了——钱！快速弄钱的门路！
一个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清晰起来。
这“城南帮”，行事歹毒，该杀。但其行事手段，却歪打正着地提供了一种快速获取此世“钱”帛的思路？或许…可借其尸，还我之魂？
她目光微闪，看向地上那个刚刚被救出、还在瑟瑟发抖的年轻快递员，又看向吓瘫的猴哥和包租公，最后迎上项羽询问的眼神。
“大王，”她语速极快，声音压得只有近处几人能听清，“此间有律法，亦有暗渠。城南帮所为，虽卑劣，却显是此间‘弄钱’一法。我等初来，无根无萍，或可…借此暗渠之势。”
项羽眉头拧紧：“与豺狼为伍？”
“非是与之为伍，”虞姬眼底掠过一丝冷光，“乃借其道，反其行。彼等可绑人勒索，我等…为何不可‘黑吃黑’？”
黑吃黑？
这三个字让项羽重瞳猛地一亮！一种熟悉的、属于沙场诡道和丛林法则的狠厉，在他眼中复苏。这他懂！
“细说。”
“此二人，”虞姬目光扫过猴哥和包租公，“熟知此地阴暗角落，可作耳目向导。此子，”她指向那快递员，“熟知彼等下手目标与规律，可作诱饵或指认。我等有力，有胆，唯缺信息与门路。若谋划得当，或可伏击那‘城南帮’，既可取其不义之财，解燃眉之急，亦可…”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为民除害，稍积此世之‘名’。”
名？项羽冷哼，他不在乎虚名。但钱，和可能由此获得的物资、信息，他需要。
那快递员闻言，猛地抬头，脸上恐惧未消，却多了丝激动：“他…他们该死！抢了我三天工钱！还打人！爷…爷们要是能收拾他们…我…我知道他们常在哪儿蹲点！”
猴哥和老赵面面相觑，脸苦得像黄连。这是要把他们彻底绑上这伙煞神的战车啊！不去？现在可能就死。去？招惹城南帮，以后也别想在这片混了。
“干…干！”猴哥把心一横，牙一咬，“我知道他们有个散货的小据点！晚上常聚！但…但他们人多，都有家伙…”
“乌合之众。”项羽从牙缝里挤出西个字，轻蔑之意溢于言表。他麾下百战残兵，岂是街头混混可比？即便饿着肚子，杀意也未减分毫！
“既如此，”项羽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猴哥脸上，“带路。今夜，便去‘募’些钱粮。”
命令一下，再无回转余地。
猴哥哭丧着脸，指了个方向。几名楚卒将剩下的食物和水分食殆尽，稍稍恢复体力。那快递员也被喂了几口面包，换上了一件士卒递过来的、沾血但相对完整的旧外衣，勉强遮住狼狈。
项羽让人将剪断的铁锁和铁丝收入工具包，又令士卒将仓库内部稍作整理，尽量抹去他们停留的明显痕迹。那辆脏面包车成了唯一的交通工具，但显然塞不下这么多人。
“需更多坐骑…或车辆。”项羽看着挤作一团的部下，眉头紧锁。乌骓烦躁地喷着鼻息，似乎也对那铁盒子很不屑。
“猴哥，”虞姬看向他，“可能弄到车？越大越好，越快越好。可用此物抵押。”她从怀中取出那半块温润玉佩。
猴哥看着那玉佩，眼中贪婪一闪，又迅速被恐惧压下：“能…能！有个哥们儿开黑车的…拉货也拉人…就是…价高…”
“带路。”项羽言简意赅。
一行人再次悄无声息地溜出仓库后门，融入凌晨最深沉的黑暗中。
猴哥指着路，众人跟着他，在迷宫般的旧楼和小巷间穿梭，避开主路和灯光。脚步声被压到最低，只有粗重的呼吸和甲叶不可避免的轻微摩擦。
最终，他们停在一个用彩钢板围起来的简陋停车场外。里面停着几辆破旧的面包车和一辆看起来格外扎眼的、漆面斑驳的旧依维柯。
猴哥上前，对着一个亮着灯的小岗亭里打了个手势，低声交谈几句，又指了指身后的项羽等人（远远站着，阴影遮住了大部分骇人细节），最后将那块玉佩递了过去。
岗亭里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拿着玉佩对着灯看了看，又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远处那群“cosplayer”，最终还是抵不过贪念，扔出来一把钥匙。
“油不多！天亮前还回来！不然抵押就没了！”胖子嘟囔着。
猴哥连连点头，拿了钥匙，跑到那辆最大的依维柯前，拉开车门。
一股浓烈的烟味和汗臭味扑面而来。
项羽皱眉，率先钻了进去。车内空间果然宽敞，但座椅破烂，地面满是油泥。楚卒们沉默而迅速地鱼贯而入，挤在车厢里。乌骓被勉强牵上车，占据了大片空间，不安地踩着金属底板。
虞姬、猴哥、包租公和那快递员挤在相对好一些的前排。
引擎发出一阵嘶哑的咳嗽声，然后轰鸣起来，车身剧烈抖动。
“去…去哪儿？”猴哥握着方向盘，手还在抖。
“城南帮蹲点之处。”项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冰冷无波。
依维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摇摇晃晃地驶出停车场，拐上空旷无人的街道，朝着城市南面那片灯光更加稀疏、阴影更加浓重的老工业区驶去。
车窗外，是现代都市沉睡的轮廓，高楼大厦如同沉默的巨兽。
车厢内，是一群来自两千年前的亡命徒，带着冰冷的兵刃和沸腾的杀意，正准备用最原始的方式，叩响这个时代地下世界的大门。
一场针对黑吃黑的突袭，即将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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