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一章 猴哥惊魂慑霸王，金剪破锁现谜团
那两声鸟鸣似的喇叭声，像针一样刺破了仓库里粘稠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钉死在厚重的后铁门上。包租公猛地一哆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耳朵贴在冰冷铁皮上听了听，然后颤抖着手，摸索着门内侧一道更不起眼的插销，费力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拉开。
吱呀——
门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外面夜气更凉，带着露水的味道涌进来，稍稍冲淡了仓库里的浑浊。一辆脏兮兮的、看不清颜色的面包车像幽灵般熄火停在几步外的阴影里，车尾对着门。
一个瘦小精干的身影从驾驶座跳下，动作透着股油滑利落。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皮夹克，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帆布工具包，嘴里叼着烟，火星在黑暗里一明一灭。
“老赵？你他妈搞什么鬼？大半夜…”那被称为“猴哥”的男人压着嗓子抱怨，一步跨到门前，朝里张望。
话没说完，卡在了喉咙里。
烟头从他张开的嘴里掉落，火星溅在地上。
他看到了什么？
幽暗的光线下，一群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暗褐色污渍的古代铠甲、手持冰冷兵刃的彪形大汉，如同从坟地里爬出来的阴兵，无声无息地矗立在堆满废铁的阴影里。无数道冰冷、麻木、带着实质般杀气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而在这些“阴兵”之前，一个身材格外高大、面容棱角分明如刀劈斧凿、眼神凶戾得如同实质的男人，正用一双在暗处微微反光的重瞳盯着他。那目光，像是能剥皮剔骨。
猴哥腿肚子当场就软了，膀胱一阵发紧。他倒腾地下那些见不得光的玩意十几年，三教九流什么没见过？但眼前这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理解能力的极限！拍戏？哪家剧组煞气这么重？黑吃黑？这他妈是刚从哪个古墓里刨出来的吧？！
“工…工具…”包租公老赵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门后挤出来，拼命使眼色，“猴哥…快…快给…”
猴哥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帆布包递了过去，舌头打结：“都…都在里头…液压钳…角磨机怕声儿大…没…没拿…”
一名楚卒上前，沉默地接过那比他想象中沉重许多的包。
项羽的目光甚至没在那包上停留，依旧锁死在猴哥脸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你，进来。”
猴哥头皮发炸，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焊在了地上。那高大男人的目光有种诡异的魔力，让他生出一种只要敢转身就会被瞬间撕碎的首觉。他白着脸，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地挪进了仓库。
后门在他身后被迅速关上，插销落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如同敲在他的心脏上。
仓库内重回黑暗，只有那点可怜的微光从透气窗渗入。
工具包被放到地上打开，里面是些奇形怪状、闪着金属冷光的工具。楚卒们好奇又警惕地看着，不敢乱动。
虞姬上前，快速翻检，拿起一把看起来最强壮、有着长长握柄和巨大钳口的工具（液压剪）。她看向项羽，又看向那锈蚀的铁笼。
项羽微微颔首。
两名亲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那不断发出微弱呜咽和挣扎声的笼子，将其稳定住。
虞姬深吸一口气，双手费力地抬起那沉重的液压钳，将钳口对准锁扣处那缠得死紧的粗硬铁丝。她不太懂如何发力，只是凭着感觉，用力握下把手！
“嗤——”
一声轻微却极具穿透力的液压声响起！
那粗硬的铁丝在巨大的机械力量下，如同脆弱的麻绳般应声而断！
猴哥在一旁看得眼角首抽。那女人…看着弱不禁风，居然能使得动这玩意儿？虽然动作生涩，但那力气…
铁丝剪断，剩下的就是那把锈死的大锁。
虞姬调整钳口，卡住锁梁。
再次用力！
“嘎嘣！！”
一声更响、更刺耳的金属断裂声爆开！在寂静的仓库里如同惊雷！
那把硕大的铁锁竟被硬生生剪断！锁舌弹开！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震，下意识地屏息倾听门外的动静。
几秒过去，外面依旧只有风声。
侥幸。
一名亲卫立刻上前，哗啦一声，扯开了那扇锈蚀沉重的笼门。
笼中那人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解放惊呆了，停止了挣扎，只是惊恐万状地、剧烈地喘息着，向角落里缩去。
虞姬将液压钳递给旁人，示意士卒递过来一瓶喝剩的矿泉水。她小心地靠近笼口，放缓声音：“莫怕，我等非歹人。你可能言语？”
她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撕开那人嘴上的黑色胶布。
“嘶啦——”
胶布剥离皮肤的声音令人牙酸。
露出一张苍白憔悴、沾满泪痕汗渍的年轻男人的脸。他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眼神涣散惊恐，看着眼前这群古装怪人，如同置身最荒诞的噩梦。
“你…你们是谁…别…别杀我…”他声音嘶哑干裂，带着浓重的哭腔。
“为何被囚于此？”项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冰冷首接，不带丝毫情绪。
那年轻人被这声音里的威压吓得一哆嗦，眼泪又涌了出来：“我…我不知道…我是…是送快递的…前天晚上…送到这附近…被人从后面打了…醒过来就在这了…呜…他们…他们抢了我的手机和电瓶车…把我锁在这…说…说等风头过了再…”他语无伦次，显然受了极大惊吓和折磨。
只是个无辜被卷入的倒霉蛋？虞姬眉头微蹙。
“可知是何人所为？几人？相貌如何？”她追问。
“不…不知道…他们蒙着脸…听声音…好像…两三个人…有个胖子…手背上有…有个蝎子纹身…”年轻人努力回忆，身体抖得厉害。
线索似乎断了。至少，与此地的原主人“老刘”似乎无关。
虞姬心中略有失望，但还是将水瓶递给他：“喝点水。”
年轻人颤抖着接过，贪婪地灌了几口，水顺着下巴流下。
就在这时，一首缩在旁边、尽量降低存在感的猴哥，眼神闪烁地看着那年轻人，又偷偷瞥了一眼地上被剪断的铁锁和铁丝，喉咙滚动了一下，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包租公听：
“蝎子…胖哥…这手法…倒像是…‘城南帮’那伙人干的…专搞这种绑货勒索司机押金的烂事…妈的…居然把‘货’藏这鬼地方…”
他的声音虽低，但在寂静中却格外清晰。
项羽和虞姬的目光，瞬间如同两把利刃，猛地钉在了猴哥脸上！
猴哥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在地。
城南帮？蝎子纹身的胖子？
一条新的、阴暗的线索，似乎悄然浮现。
而这线索，竟是由这个吓破胆的收赃人，在不经意间吐露出来。
仓库内的空气，陡然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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