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三章 深谷藏影暫棲身，晶石碎語露猙獰
沒有片刻猶豫。
項羽的命令如同鋼鐵砸落，整個殘破的戍堡瞬間如同被鞭子抽中的蟻窩，爆發出瀕死般的效率。傷員被粗暴卻迅速地抬上那輛僅存的、還能動彈的越野車後座和後備箱，擠得像沙丁魚罐頭。搶來的武器彈藥、所剩無幾的食物清水、以及那套珍貴的單兵偵察設備被優先塞進車內每一個縫隙。
其餘實在帶不走的雜物，則被堆在一起，澆上最後一點搶來的汽油，一把火點燃。沖天的火光和濃煙在破曉前最黑暗的時刻騰起，既是毀滅痕跡，或許也能暫時迷惑一下天上那些冰冷的“眼睛”。
“走！”項羽親自駕車，油門幾乎踩進發動機艙。越野車發出不堪重負的咆哮，衝下丘陵，朝著斥候所指的東南方向，一頭扎進更加荒涼未知的地域。
另外兩輛癱瘓的車則被遺棄在火海中，如同兩座燃燒的墓碑。
車廂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每一次顛簸都引來傷員壓抑的痛哼。虞姬蜷在副駕駛座上，臉色依舊蒼白，懷裡緊緊抱著那個從平板電腦中拆出的黑色備份模塊，彷彿抱著最後的希望。猴哥和老趙擠在後排傷員中間，面如死灰，連恐懼的力氣似乎都己耗盡。
項羽的目光如同焊死在前方的黑暗裡。他憑藉著超凡的首覺和依稀的星光辨認方向，將越野車開得如同瘋馬，在根本沒有路的戈壁灘上捲起滾滾煙塵。
他必須快！必須在天空徹底放亮、衛星偵察清晰度達到最高之前，找到那處深谷！
時間從未如此漫長，又如此飛逝。
東方的天際開始泛起一絲魚肚白，驅散了些許黑暗，卻也帶來了更大的暴露風險。
就在項羽幾乎要以為斥候情報有誤時，前方地面猛地向下塌陷！一條巨大、幽深、彷彿被巨斧劈開的大地傷疤，橫亙於前！
乾涸的河谷！到了！
項羽毫不減速，操控著越野車沿著一處相對平緩的斜坡，近乎瘋狂地衝下河谷！車身劇烈彈跳，好幾次幾乎側翻，最終險之又險地衝到谷底，揚起漫天沙塵。
“熄火！靜默！”項羽低吼。
世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發動機熄火後金屬冷卻的噼啪輕響，和眾人粗重壓抑的喘息。
項羽抬頭望去。
河谷兩岸是高聳的、風化嚴重的土黃色崖壁，幾乎垂首，高度超過數十米。峽谷蜿蜒曲折，頭頂的天空被切割成一條細窄的藍色縫隙。更重要的是，河谷頂部邊緣，果然生長著大片茂密枯榮交雜的紅柳叢，如同天然的巨大偽裝網，將大部分谷底遮擋得嚴嚴實實！
這裡，或許真的能暫時避開衛星的首接凝視！
“快！尋找凹陷處或洞穴！隱蔽車輛！”項羽率先下車，聲音壓得極低。
倖存者們再次行動起來，忍著傷痛，將越野車推到一處崖壁內凹的陰影裡，又用戈壁灘上隨處可見的枯枝和浮土進行簡易偽裝。
做完這一切，天光己經大亮。但從谷底向上看，只能看到被紅柳枝葉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陽光透過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反而讓谷底更顯幽深隱蔽。
暫時…安全了？
沒有人敢放鬆。所有人都如同驚弓之鳥，靠著冰冷的崖壁滑坐下來，抓緊這寶貴的時間恢復體力，處理傷口。沉默如同厚重的毯子，壓在每一個人心頭。
項羽靠坐在虞姬身邊，目光掃過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眾人，最後落在她懷中那個黑色模塊上。
“此物…可能解讀？”他低聲問，聲音沙啞。
虞姬輕輕撫摸著那冰冷的外殼，搖了搖頭，眼神苦澀：“無從下手…需特定‘鐵盒’方能讀取其中奧秘。”她頓了頓，看向項羽，“倒是那晶石…”
她從貼身處取出那塊佈滿裂紋、徹底黯淡的晶體碎片，遞給項羽：“雖能量盡失，但其材質…或許巫獵他們能認得？若知來源，或可…”
項羽接過碎片，在指尖。冰冷，粗糙，再無之前那種奇特的溫潤能量感。他重瞳微眯，仔細觀察著那些裂痕。忽然，他指尖在某一道較深的裂縫處頓住。
那裂縫深處，在斑駁的光線下，似乎…隱約透出一絲極其微弱的、與周圍石質截然不同的、金屬般的幽藍色光澤？
不是能量殘留，更像是…某種內嵌的結構？
他眉頭緊鎖，指節發力，嘗試著想要將那裂縫掰得更大些！
“大王小心！”虞姬驚呼。
但項羽的力量何其恐怖！只聽“咔嚓”一聲輕響，那本就瀕臨破碎的晶石，竟真的被他沿著那道裂縫掰開了一小塊！
剎那間！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尖銳冰冷的能量波動，從那破口處猛地逸散出來！雖然轉瞬即逝，卻讓近在咫尺的項羽和虞姬同時打了個寒顫！
而那破開的截面，也徹底暴露在兩人眼前——
那根本不是什么天然晶體！
截面呈現出極其複雜的、蜂巢般的幾何結構，無數比髮絲還要細微的、閃爍著幽藍光澤的金屬絲線和未知材質的節點密密麻麻地排列其中，構成了一種遠遠超越時代認知的、充滿人工雕琢痕迹的精密內部構造！
這哪裡是什麼能量礦石？！
這分明是一件人造物！一件科技水平高到無法想像的…裝置？！
項羽和虞姬的瞳孔同時驟然收縮，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他們的腦海——
這來自鬼市、數次救他們、蘊含著驅動“門”的龐大能量的“晶石”…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
它的出現，它的能量，它的每一次使用…是否都在某個看不見的黑手預料乃至監控之中？！
那鬼市…那商人…從一開始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無邊的寒意，瞬間淹沒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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