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六章 沙暴狂驰破重围，晶指北极惊杀局
世界的界限消失了。
沙暴如同一堵无边无际、咆哮移动的昏黄高墙，以摧毁一切的蛮横姿态，彻底吞噬了戈壁。能见度骤降至不足数米，狂风卷起的砂砾不再是灰尘，而是变成了密集射来的子弹，疯狂击打着越野车早己伤痕累累的车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爆响。天地间只剩下一种颜色——绝望的昏黄，只剩下一种声音——风魔歇斯底里的怒吼。
项羽却将这炼狱变成了掩护的帷幕！
他死死把住方向盘，重瞳在昏暗中亮得骇人，几乎凭藉着一种野兽般的首觉和对危险的本能预判，操控着越野车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沙暴中疯狂前行。仪表盘上的指针早己失灵，速度完全凭感觉，车辆不时剧烈颠簸，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或是撞上隐形的巨石。
“左！往左偏一点！”猴哥把脸紧紧贴在副驾驶冰凉的车窗上，声嘶力竭地吼着，试图在一片混沌中辨认早己不存在的地标。老赵在他旁边瑟瑟发抖，双手死死抓着车门上的扶手，指节捏得发白。
后座上，虞姬被几名楚卒用身体护在中间，她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双手却紧紧交叠按在心口——那里贴着那块冰冷破碎的晶石。她的全部精神力都沉浸其中，试图在无数混乱破碎的感知碎片中，捕捉那一丝最强烈的、“回家”的牵引。
“方向…没错…”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几乎被风暴吞没，“但…很遥远…非常遥远…而且…感觉在移动？不…是恒定…在北…偏东…”
北极？项羽的心猛地一沉。那根本是遥不可及的绝域！这晶石到底要引他们去往何方？！
但他没有时间深思。既然暂时无法抵达，那就先利用它的牵引，搅浑这潭水！
“猴哥！还要多久能到最近的人烟地？”项羽吼道，声音穿透风噪。
“照这个速度…再往前冲…大概…大概一炷香！应该能到一条老的废弃公路附近！那附近好像有个废弃多年的小型货运站！”猴哥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恐惧。
“够了！”项羽猛地一打方向盘，避开一个巨大的风滚草团（或是别的什么阴影），“都抓稳了！”
油门被他踩到底，发动机发出濒临崩溃的嘶吼，越野车如同疯牛般在沙暴中加速冲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个刹那，又仿佛是永恒。
前方的昏黄中，突然出现了一些模糊的、歪斜的、人类造物的轮廓——幾間低矮破敗的平房，一個塌了半邊的籬笆，還有…一根傾斜的、掛著破舊牌子的木桿！
到了！那個廢棄的貨運站！
幾乎就在同時——
嘀嘀嘀…嘀嘀嘀…
一陣微弱卻極其頑固的電子音，突然從後座一個被遺忘的角落裡響起！
是那套搶來的單兵偵察設備中的一個手持式信號偵測儀！它之前一首處於關閉狀態，此刻卻不知為何自行啟動了！屏幕亮起，一個微弱的信號條正在不斷跳動，旁邊還有一行不斷閃爍的、極其複雜的加密識別碼！
這儀器…竟然能捕捉到那晶石破碎後逸散的、極其微弱的特定信號頻率？！並將其放大顯示了出來？！
虞姬猛地睜開眼睛，看向那跳動的信號條和識別碼！雖然看不懂，但她憑藉著與晶石那微妙的聯繫，瞬間確定——這就是晶石渴望迴歸的目標所散發出的某種信標！這儀器陰差陽錯地，成了一個粗糙的“導航”！
“大王！看這個！”她急忙將偵測儀遞到前面。
項羽掃了一眼那跳動的碼和信號強度指示條（雖然不懂原理，但強弱能看懂），重瞳之中瞬間閃過無數算計！
原來如此！不需要完全理解，只需要跟著這信號的指引！
但現在，首要任務是…鬧出動靜！
越野車猛地衝過廢棄貨運站的標誌牌，車尾一甩，粗暴地停在了一片相對開闊的、滿是碎石的場地上。
“下車！”項羽率先推開車門，狂風夾雜著砂礫瞬間灌入車廂，幾乎讓人窒息。
他無視惡劣的天氣，從車裡拽出那兩枚軍用手雷，目光掃過周圍的破敗建築，迅速選定了目標——一個看起來最結實、還保留著部分金屬結構的舊倉庫。
“你！還有你！”他指向兩名最機靈的楚卒，“帶著這鐵疙瘩（信號偵測儀），騎上那邊那兩輛破舊的自行車（廢棄貨站裡找到的），往信號強的方向跑！能跑多遠跑多遠！但別離開沙暴範圍！聽到任何大的動靜，立刻藏起來！”
兩名士卒毫不猶豫，接過儀器，撲向那兩輛鏽跡斑斑的自行車，歪歪扭扭地衝入沙暴之中。
項羽則拉開一枚手雷的保險環，計算了一下距離和風速，猛地揮臂，將手雷精準地投擲向那舊倉庫的鐵皮屋頂！
轟！！！
一聲巨響在風暴的怒吼中顯得有些沉悶，但爆炸的火光依舊刺目！倉庫屋頂被炸開一個大洞，碎鐵皮和雜物西處飛溅！
“另一枚！”項羽如法炮製，將第二枚手雷投向另一個方向的廢棄輪胎堆！
轟！！！
又一團火球騰起！
巨大的爆炸聲和火光，在這極端天氣和荒涼之地，無疑是最顯眼的信標！
“上車！走！”項羽根本不等查看效果，立刻下令。
眾人迅速鑽回車內。項羽最後看了一眼爆炸點，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夠了嗎？不夠！
他猛地按下車載電台的一個亂頻按鈕（之前瞎摸索時記下的），對著麥克風，用盡全力，發出一聲夾雜著楚地方言的、挑釁般的咆哮，然後狠狠關閉！
做完這一切，越野車再次發出咆哮，如同受傷的野獸，一頭扎回狂暴的沙幕之中，朝著與那兩名騎兵相反的方向，瘋狂駛去！
他們剛離開不到五分鐘。
嗚嗡——嗚嗡——！！！
儘管風暴聲震耳欲聾，但那特有的、來自高空的引擎轟鳴聲還是頑強地穿透了下來！數架黑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不顧惡劣天氣，強行降低高度，在沙暴中艱難地盤旋，鎖定了那兩處仍在燃燒冒煙的爆炸點！
更多的車輛引擎聲也從風中隱約傳來！地面的追兵也被爆炸吸引了過來！
然而，當他們頂著風沙，小心翼翼地包圍並搜索那片區域時，卻只找到爆炸的殘骸和兩輛被遺棄的破自行車。
目標，消失了。
只有那該死的、斷斷續續的、來自晶石的微弱信號，如同鬼火般，在沙暴中飄忽不定地指向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一個向東南，一個…卻詭異地指向了正北！
指揮頻道裡一片氣急敗壞的咒罵和混亂。
“信號分離！他們分兵了！”
“哪一邊是真的？！”
“東南方向是預判的逃竄方向！但正北信號…強度似乎更穩定？！”
“氣象條件太差！無人機無法有效識別！”
“該死！他們怎麼會有分導信號的能力？！”
項羽簡單粗暴的疑兵之計，藉助天時地利，竟然真的暫時擾亂了敵人的判斷，為自己爭取到了寶貴的、短暫的混亂期！
越野車在沙暴中瘋狂疾馳。
項羽看了一眼那台重歸沉寂的信號偵測儀（它只能近距離捕捉信號，一旦離開一定範圍便失去作用），又看了看車外依舊狂暴的沙塵。
“沙暴還能持續多久？”他問猴哥。
“看這勢頭…至少…至少到天黑前不會停！”猴哥顫聲回答。
項羽的重瞳微微眯起。
夠了。
這段時間，足夠他們拉開一段安全距離，並…好好思考一下，那指向正北的、遙遠的“家”，究竟意味著什麼。
以及，該如何利用這個信息，下一盤更大的棋。
風沙依舊怒吼，卻彷彿帶上了一絲新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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