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山水令牌,江湖暗流
第二十三集:终南雪夜,故人血信
终南山的雪,比往年更冷。
明远披着蓑衣,正在茅屋外扫雪。竹扫帚划过积雪,发出“簌簌”的轻响,与远处松涛相和,倒有几分禅意。陈武蹲在门槛上,擦着那把用了五年的朴刀,刀刃在雪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大人,这雪再下三日,怕是要封山了。”陈武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前几日下山换粮,听镇上的人说,江南不太平,好像出了连环命案,死的都是些老人。”
明远握着扫帚的手顿了顿。江南?他己近五年未踏足那片土地,可“江南”二字入耳,仍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刺心口——那里有织造府的灰烬,有周明的血,有他逃亡的起点。
“与我们无关。”他低下头,继续扫雪,声音平淡无波。
陈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咽了回去。他知道明远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执拗。当年拒绝康熙的封赏,执意来这终南山,便是想与过去彻底切割。可有些事,哪能说忘就忘?
入夜后,雪势渐歇。茅屋里点着油灯,明远正就着灯光读《金刚经》,陈武己在里屋睡熟,发出轻微的鼾声。突然,院墙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踩碎了冻冰。
明远合上书,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叩。陈武几乎在同时惊醒,悄无声息地摸出朴刀,贴在门后。
“谁?”明远扬声问道,声音不高,却足以穿透院墙。
墙外沉默片刻,随即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声音:“是……是明远先生吗?晚辈……晚辈有要事相求……”
那声音稚嫩,带着哭腔,还夹杂着血腥味。明远与陈武对视一眼,陈武拉开门栓,两人并肩走出。
雪地里跪着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洗得发白的锦缎袄子,此刻己被血污浸透。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见到明远,眼睛一亮,随即眼前一黑,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陈武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中了刀伤。”
明远解开少年的衣襟,只见他左肋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虽己用布包扎,却仍在渗血。他将少年抱进茅屋,让陈武烧热水,自己则取来药箱——这是他在终南山学的本事,寻常刀伤还能应付。
清理伤口时,少年疼得哼出声,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哭。明远看着他紧攥的拳头,指节泛白,心里隐隐有了数:这孩子,绝非普通人家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明远一边敷药,一边轻声问道。
少年睁开眼,眼中满是警惕,看了明远半晌,才低声道:“我叫沈砚,从江南苏州来。我爹……我爹是浣剑庄庄主沈青山。”
浣剑庄?明远心中一动。这是江南有名的江湖门派,以铸剑和护镖为生,据说与官府往来密切,怎么会让少庄主孤身跑到终南山,还受了重伤?
“谁伤了你?”
沈砚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中闪过恐惧:“是……是‘影阁’的人。他们杀了我爹,还要杀我……”
“影阁?”陈武皱眉,“没听过这门派。”
“他们不是门派,是杀手组织!”沈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他们说……说我爹知道织造府的事,必须死。还说……下一个就是先生您……”
“织造府”三个字像一块巨石,投入明远平静的心湖,激起千层浪。他猛地按住沈砚的肩膀:“他们为什么杀你爹?织造府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沈砚从怀里掏出那个布包,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一块染血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残缺的狼头,与当年鹰卫的令牌如出一辙。更让明远心惊的是,木牌背面,刻着半朵莲花,纹路与弘皙那枚玉佩的另一半完全吻合。
“这是我在爹的书房找到的。”沈砚的声音带着哭腔,“影阁的人就是为了抢这个才杀了我爹。他们说,只要我把木牌送到终南山,交给明远先生,就能活命……可他们还是追来了……”
明远捏着那块木牌,指尖冰凉。狼头代表鹰卫,莲花代表弘皙余党,这两者怎么会出现在同一块木牌上?影阁到底是什么来头,竟同时与这两拨势力有关?
“苏州最近的连环命案,死者是不是都与织造府有关?”明远追问。
沈砚点了点头:“是!第一个死的是当年织造府的账房刘先生,死在自家火盆边,被烧得面目全非;第二个是负责采买的王管事,掉进冰湖里,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烧焦的布料……他们死法,都和当年织造府的人一样!”
明远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不是复仇,是模仿。有人在刻意重现场景,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逼他现身。
就在这时,院墙外再次传来动静,这次不再是悄无声息,而是清晰的脚步声,至少有五人。
陈武握紧朴刀,沉声道:“来了。”
明远将沈砚藏进里屋的地窖,对他道:“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随后对陈武道:“关门,点灯。”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油灯的光透过窗纸,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脚步声停在院门外,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明远先生,别来无恙?影阁办事,特来请先生去苏州‘叙旧’。”
明远走到门口,没有开门,只淡淡道:“我与影阁素无往来,更不想去什么苏州。请回吧。”
“先生这是不给影阁面子?”门外的人冷笑一声,“当年织造府的账,总该算算了。周明的徒弟,智明的传人,你以为躲在终南山,就能逃得掉?”
他们知道周明,知道智明!明远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你们到底是谁?”
“等先生到了苏州,自然会知道。”对方的声音带着威胁,“我们知道沈砚在你这里。识相的,把人交出来,再跟我们走,否则……这茅屋,怕是要被雪埋了。”
陈武低声道:“大人,硬拼吗?”
明远摇了摇头。对方敢找上门,必有准备,硬拼只会吃亏。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知道影阁的底细,知道苏州命案的真相——这不仅关乎沈砚,更关乎当年那些未能安息的亡魂。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五个黑衣人,都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腰间佩着同样的短刀,刀鞘上刻着与沈砚木牌上相同的狼头莲花纹。
“我跟你们走。”明远平静地说,“但你们要保证,不伤屋里的人。”
黑衣人对视一眼,为首的点了点头:“可以。”
陈武急道:“大人!”
“看好家。”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我会回来的。”
他跟着黑衣人走进茫茫夜色,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就被新的落雪覆盖。茅屋里,陈武握紧朴刀,眼中满是担忧。地窖里,沈砚抱着膝盖,看着头顶的木板,泪水无声地滑落。
终南山的雪,还在下。而千里之外的江南,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等待着明远。
(下一集将讲述明远随影阁的人前往苏州,途中遭遇伏击,袭击者竟穿着胤禛麾下的军服,而影阁的人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双方的混战中,明远意外发现影阁与某皇子的隐秘联系,同时收到陈武的飞鸽传书——终南山出现另一伙人马,带着一枚刻着“山”字的令牌,声称要找“水”字玉佩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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