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雪,比往年来得更早。
明远与苏九赶回终南山时,往日青翠的竹林己被白雪覆盖,远远望去,像一片冰封的海洋。可这片宁静之下,却藏着汹涌的杀机——从山口到茅屋的路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腰间佩着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正是八爷党的死士。
“他们把整个山坳都围了。”苏九压低声音,躲在一块巨石后,看着茅屋的方向。昔日的茅屋己被烧毁,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柱,旁边的药庐也成了一片废墟,药草的灰烬在风中飘散。
明远的心沉到了谷底。陈武重伤被囚,沈砚下落不明,这里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
“找机会绕到后山,那里有个隐秘的山洞,是当年智明大师修行的地方,死士未必知道。”明远对苏九道,“我们先藏起来,再想办法救人。”
两人借着雪地的掩护,匍匐着往后山移动。死士的巡逻很密,好几次差点被发现,都靠着苏九熟悉地形,才惊险避开。爬到半山腰时,苏九突然拽了拽明远的衣袖,指向一处雪堆——那里露出一角玄色衣料,像是陈武常穿的那件。
明远心中一紧,悄悄爬过去,拨开积雪,果然看到陈武蜷缩在雪地里,身上盖着薄薄一层雪,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胸口的伤口渗出血迹,染红了周围的白雪。
“陈武!”明远低声呼唤,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苏九立刻从药箱里拿出伤药和烈酒,撬开陈武的嘴灌了几口,又给他的伤口重新包扎。陈武缓缓睁开眼,看到明远,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虚弱地说:“大……大人……他们……他们在找……密信……”
“什么密信?”
“顺……顺治帝的密信……”陈武喘着气,“他们说……藏在舍利塔下……我没……没告诉他们……”
明远心中一动。顺治帝的密信不是己经在石室里找到,交给文泰来了吗?难道还有另一封?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死士正往这边巡逻。明远立刻将陈武藏进旁边的石缝,用积雪掩盖,自己则和苏九躲到一棵大树后。
“头儿说了,就算挖遍终南山,也要找到那封密信。”一个死士抱怨道,“听说那信里写着,当今圣上还有个私生子流落在外,要是找出来,整个皇室都得乱套!”
“可不是嘛,”另一个死士道,“影阁的首领亲自带队,说这信比十二阿哥的身世还重要,找到就能让八爷稳坐储位……”
影阁首领?私生子?
明远和苏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影阁的残余势力竟然投靠了胤禩,还在寻找所谓的“顺治密信”,甚至编造出康熙有私生子的谣言——这比十二阿哥的身世更能动摇国本!
等死士走远,明远立刻扶起陈武:“我们去舍利塔。”
舍利塔在终南山深处,是一座不起眼的石塔,智明大师的骨灰就安放在里面。三人赶到塔前时,果然看到十几个死士正在塔周围挖掘,为首的是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身形消瘦,正是影阁首领!
“动作快点!”影阁首领的声音沙哑,带着不耐烦,“日落前找不到密信,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明远悄悄对苏九道:“你带陈武去山洞躲好,我引开他们。”
“不行,太危险了!”苏九反对。
“没时间了。”明远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我去烧了他们的粮草,你趁机带陈武走,等我消息。”
他不等苏九反驳,悄悄绕到死士的营地,那里堆着几捆干柴和粮食。明远摸出火折子,刚要点燃,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明远先生,别来无恙?”
影阁首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斗笠下的眼睛闪着阴狠的光:“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特意在这里等你。”
周围的死士立刻围了上来,将明远团团围住。
“顺治帝的密信根本不存在,是你编造的谎言。”明远握紧手中的短刀。
“是不是谎言,你说了不算。”影阁首领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我手里有半张残章,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玄烨之子,流落江南’——玄烨是谁,不用我多说吧?”
他从怀里掏出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确实有“玄烨”二字,字迹与顺治帝的亲笔有几分相似,却更显稚嫩,像是模仿的。
“这是伪造的。”明远一眼就看穿了,“顺治帝的笔迹苍劲有力,这字却软塌无力,破绽百出。”
“是不是伪造,不重要。”影阁首领冷笑,“重要的是,有人信。只要我把这残章呈上去,再找个‘私生子’出来,就算是假的,也能让康熙疑神疑鬼,让朝野动荡——这就够了。”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密信,而是制造混乱,为胤禩夺嫡创造机会!
“你以为你能得逞?”明远的刀微微抬起。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围而不攻?”影阁首领指了指舍利塔,“我就是在等你回来。只要杀了你,拿着你的‘水’字玉佩,再加上这残章,就能让所有人相信,你是为了掩盖真相才被灭口的——到时候,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挥了挥手:“动手!”
死士们一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明远。明远虽身手矫健,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很快就被逼到了舍利塔前,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石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箭雨,精准地射倒了几个死士!影阁首领脸色骤变:“谁?!”
只见苏九带着陈武,还有十几个穿着浣剑庄服饰的汉子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沈砚!他手里拿着一把弓,显然刚才的箭雨是他射的。
“先生,我们来了!”沈砚喊道。
原来沈砚从杭州脱身後,担心终南山出事,立刻赶回江南,召集了浣剑庄的残余势力,日夜兼程赶来支援,正好赶上。
局势瞬间逆转。浣剑庄的汉子个个身手不凡,与死士厮杀在一起;苏九则护着陈武,从侧面偷袭;明远也趁机反击,短刀翻飞,很快就杀开一条血路。
影阁首领见势不妙,虚晃一刀,转身就想跑,却被明远追上,一刀划破了他的肩膀。他踉跄着后退,撞在舍利塔上,怀里的半张残章掉了出来。
明远正要上前擒住他,影阁首领却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身上的火药包:“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小心!”苏九惊呼着扑过来,将明远推开。
“轰隆”一声巨响,火药包爆炸了,影阁首领被炸得粉身碎骨,舍利塔也被震塌了一角,碎石簌簌落下。
硝烟散去,死士们见首领己死,无心恋战,纷纷溃散。终南山的围困,终于解除。
明远看着坍塌的舍利塔,又看了看苏九,心中一阵后怕。刚才若不是苏九,他恐怕己经和影阁首领同归于尽了。
“密信……”陈武虚弱地指着塔塌的地方,“我把……把真的密信……藏在塔底了……”
明远立刻让人清理碎石,果然在塔基下找到一个铁盒,里面放着一封完整的信,正是顺治帝的亲笔——
信中根本没有什么“私生子”,只写了一件事:当年他出家前,曾将一枚刻着“龙”字的令牌交给一个心腹,让他在康熙遇到危难时,凭令牌调动一支隐藏的军队,保卫大清。而这个心腹,正是智明大师的师父。
原来影阁首领的残章是伪造的,真正的密信,是关于一支隐藏军队的秘密。
明远握紧铁盒,看着终南山的雪,心中明白——这场围绕“血脉”与“密信”的争斗,还远远没有结束。而那支隐藏的军队,将是决定最终胜负的关键。
(下一集将讲述明远等人修复舍利塔,安顿好终南山。沈砚带着顺治密信前往京城,想交给胤禛,却在半路被八爷党的人拦截,密信被抢。更危险的是,胤禩得到密信后,竟真的找到了那支隐藏军队的线索,派人前往江南寻找“龙”字令牌。明远得知消息,立刻带着苏九赶往江南,一场围绕令牌的争夺,即将在烟雨江南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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