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国家某重点航空研究所。
气氛压抑了整整两天，此刻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寂静中积蓄着炽热的能量。
灯火通明的核心实验室内，几十名华夏最顶尖的航空专家，眼眶布满血丝，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结构强度扫描完毕！所有关键承力部件，完好度百分之百！这简直是刚出厂的状态！”
一名年轻的研究员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三维模型，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
“动力系统分析报告出来了！”另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推了推厚重的眼镜，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他手中的报告纸都在颤抖，“两台克里莫夫TV3-117涡轴发动机，内部叶片几乎没有高温灼烧的痕迹，飞行小时数……可能不超过两位数！完美！这是艺术品！”
“火控系统……破译了！我的天……”负责航电系统的组长发出一声惊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们……我们从未见过如此整合化的设计理念！它的射控计算机逻辑，领先我们至少十五年！”
一个又一个报告，如同一颗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研究所内炸起滔天巨浪。
这架代号“雌鹿”的米-24武装直升机，其蕴含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估。
它不再仅仅是一架直升机。
它是一座宝库，一把钥匙，一盏照亮华夏陆军航空兵未来道路的灯塔！
它足以让整个国家的武装直升机研发进程，硬生生向前推进十年！
“必须见他！我必须立刻见到这位林凡同志！”
华夏直升机之父，宋文工院士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一把抓起身旁的军用电话，直接要到了奉天军区司令部。
“我是宋文工！我以我个人的名誉，以及整个项目组的名义，向军区郑重请求！立刻邀请林凡同志，来研究所参加内部技术交流会！他……他对于这架飞机的理解，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
电话那头，军区高层在听完汇报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即，周振邦副司令员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
“我亲自安排！”
命令被迅速下达。
一名精干的上校军官，领受了这道绝密任务。他没有片刻耽搁，跳上一辆挂着奉天军区核心牌照的“212”吉普车，发动机发出一声咆哮，如离弦之箭，朝着数百公里外的双鸭山市，火速驰援。
军令如山，任务目标：恭请贵客，林凡！
与此同时。
双鸭山市，飞龙实业。
工厂大门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动与不安。
孙国富站在人群最前方，一张老脸因为激动和扭曲的兴奋而涨得通红。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在他身后，是百十来号被他精心煽动起来的职工。
有的是和他盘根错节的旧部，有的是不明真相被当枪使的普通工人，还有些，纯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刺头。
他们高高举着粗制滥造的横幅，上面用白漆歪歪扭扭地写着——“还我工厂，严惩黑心资本家！”
当林凡在总经理李东等人的簇拥下，刚刚走出办公楼时，这股积蓄已久的恶意，瞬间爆发。
“就是他！大家看！就是这个黄毛小子！”
孙国富猛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林凡，声音嘶哑而尖利，如同夜枭啼哭。
“他用卑鄙的手段，侵吞了属于我们全体工人的国有资产！”
“他一来就要把我们这些为工厂奉献了一辈子的老骨头全都开除！然后把厂子掏空，卖了换钱跑路！”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火上浇油，精准地戳中了人群中最敏感的神经。
“打倒资本家！滚出飞龙厂！”
“工厂是我们的！不是你一个人的！”
污言秽语和愤怒的咆哮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朝着林凡凶猛地拍打过来。
林凡被围困在中心，他个子很高，能清晰地看到外围每一个人扭曲的脸。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慌乱。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在欣赏一群上蹿下跳、不知死活的丑角，正在上演最后的疯狂。
“林总，您退后！”
新提拔的生产科长李东，带着几个年轻干部，红着眼挡在林凡身前。
“孙国服！你血口喷人！林总是来救活工厂的！你这是恩将仇报！”
“放你娘的屁！”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猛地推了李东一把，将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汹涌的人潮如同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不断向前推挤，眼看就要冲破李东他们筑起的人墙。
孙国富看着这一幕，嘴角的得意几乎要咧到耳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只要林凡敢动手，他马上就报警，告他殴打工人！只要林凡敢退缩，他就能顺势夺权，重新掌控工厂！
无论怎么选，他都赢定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喊出更具煽动性的口号，将这场闹剧推向最高潮——
“嘎——！”
一声轮胎摩擦地面产生的，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啸，毫无征兆地炸响！
人群的喧嚣，被这道声音硬生生截断。
所有人惊愕地回头。
只见一辆草绿色的军用吉普车，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完全无视拥堵的人群，直接冲了过来！
人群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尖叫着向两旁仓皇躲闪。
那辆“212”吉普车在冲开一条通道后，一个迅猛的甩尾，卷起漫天尘土，四个轮子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稳稳地、精准地停在了林凡的面前。
车头距离林凡的膝盖，不足半米。
“砰！”
车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向外推开。
一只擦得锃亮的军用皮靴，重重地踏在地上。
紧接着，一名身穿笔挺常服的军官，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肩章上，两杠三星的上校军衔在灰蒙蒙的空气中，熠熠生辉。
一股无形的、冰冷如铁的气场，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他甚至没有用正眼去看周围那些目瞪口呆的闹事者，仿佛他们只是一群碍事的蝼蚁。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径直锁定了被围在中间的林凡。
然后，在全场数百道震惊、骇然、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
这位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上校军官，面对着林凡，双脚猛地并拢，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他的身体瞬间绷直，右手快如闪电，抬起，敬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无比标准的军礼！
“林凡同志！”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军人特有的穿透力，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奉奉天军区，周振邦司令员命令！”
“请您即刻启程，前往奉天研究所一趟！京城的专家们，都在等您！”
全场，瞬间死寂。
刚才还鼎沸的声浪，嘈杂的叫骂，在这一刻被彻底清空。
整个世界仿佛被抽离了所有声音，只剩下那辆军用吉普低沉的引擎怠速声，以及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落针可闻。
孙国富脸上那洋洋得意的笑容，像是被零下五十度的寒流瞬间冻结。
然后，那笑容开始一寸一寸地龟裂，剥落，最终化为一片死灰。
司令员……
周振邦司令员……
请他？
孙国富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看着那位对自己外甥毕恭毕敬、神情肃穆的上校军官，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的双腿，如同灌满了铅，再也支撑不住肥胖的身体。
膝盖一软，整个人差点没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不是踢到了铁板。
而是用自己最脆弱的卵蛋，狠狠地撞向了一块烧红的、千锤百炼的特种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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