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靴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清脆，沉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律。
每一声，都像一记重锤，精准地砸在飞龙实业工厂大院里每个人的心脏上。
刚才还喧嚣鼎沸，充斥着怒吼与叫骂的人群，此刻死寂一片。
那名肩扛两杠三星，面容冷峻如刀削的军方上校，目光如电，扫过全场。他的视线没有在任何一张惊恐的脸上停留，径直穿过人群分开的通道，最终落在了林凡身上。
一个标准的敬礼。
“林凡同志，奉天军区周司令请您过去一趟。”
没有多余的废话，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周司令……请您”。
这五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击穿灵魂的魔力。
那群刚刚还在叫嚣着“滚出去”的闹事者，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大团滚烫的棉花，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们僵在原地，头颅不自觉地垂下，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傻子都明白了。
彻头彻尾地明白了。
这个被他们围攻、辱骂、试图驱逐的年轻人，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什么投机倒把的商人。
他是一位，能让奉天军区的最高指挥官，一位中将，都要用上一个“请”字来对待的通天人物！
孙国富脸上的血色，在“周司令”三个字出口的瞬间，就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死灰。他嘴唇哆嗦着，想要说点什么，却只发出了“嗬嗬”的漏气声。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不是筛糠，而是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无法抑制的痉挛。
怎么可能？
一个毛头小子……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怎么会和军区司令员扯上关系？
这不合常理！这颠覆了他几十年来赖以生存的所有认知！
“林……林总……”
几个之前跟着孙国富摇旗呐喊最凶的职工，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他们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试图用蚊子般的声音为自己辩解。
林凡的眼神，甚至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哪怕零点一秒。
这些跳梁小丑，已经不配进入他的视野。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同样被这惊天变故震得有些发懵的总经理李东。
“老李，这里交给你了。”
林凡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怒火，也没有得意，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所有参与今天闹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记录在案，严肃处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地的孙国富，语气陡然转冷。
“飞龙实业，不养闲人，更不养企图噬主的白眼狼！”
李东浑身一震，仿佛有一股电流从头顶灌入脚底。他所有的震惊、疑惑、不安，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一股冲天的干劲和绝对的忠诚。
“是！林总！”
他猛地挺直了腰杆，胸膛高高鼓起，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应道。
这一声“是”，就是对孙国富等人命运的最终宣判。
政治生命？
从这一刻起，彻底终结。
那些被煽动的人群，听到这句判词，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泡影。他们如同被惊雷吓破了胆的鹌鹑，发出一阵惊恐的低呼，随即轰然散开，手脚并用地向工厂外逃去，生怕跑慢一步，自己的名字就会出现在那份决定命运的名单上。
混乱的现场，只剩下瘫在地上的孙国富，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死狗，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林凡不再理会这片狼藉的残局。
他从容地走向那辆漆着军绿色哑光漆的吉普车，姿态优雅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吼——”
吉普车的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咆哮，像一头被唤醒的猛兽。车轮卷起一阵尘土，在所有人混杂着敬畏、恐惧与艳羡的复杂目光中，绝尘而去。
……
军用吉普一路畅行无阻。
沿途所有的岗哨，在看到这辆车的牌照时，都会立刻立正敬礼，迅速放行。
当车辆平稳地驶入位于奉天市郊，戒备森严的直升机研究所时，林凡所受到的待遇，将他“军区贵客”的身份，彰显到了极致。
车子刚刚在研究所主楼前的空地上停稳。
车门尚未打开。
林凡就透过车窗看到，奉天军区副司令员，肩扛一颗将星的周振邦，以及那位被誉为“华夏直升机之父”，年逾古稀的宋文工院士，竟然亲自站在大门口！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整排华夏航空工业的顶级精英。他们的胸前挂着各式各样的证件，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特有的审视、好奇与期待。
他们早已在此等候。
车门打开，林凡刚刚迈出脚步。
“林凡同志，你可算来了！我们可是望眼欲穿啊！”
周振邦司令员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他脸上挂着与军人身份极不相符的热情笑容，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林凡的手。那份力度，传递着一种军人独有的真诚与激动。
“小友，你的大名，我这个老头子可是如雷贯耳，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宋文工院士也快步上前，从另一侧握住了林凡的手。老院士的手有些清瘦，却带着常年握笔绘图留下的厚茧。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面对年轻人的轻视，反而充满了纯粹的欣赏、感激，以及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兴奋。
周围那群平日里在各自单位说一不二的航空工业大佬们，此刻全都成了背景板。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传说中的年轻人，那个不到二十岁的林凡，被军区副司令和华夏直升机领域的泰山北斗，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
三个人谈笑风生，姿态亲密无间，仿佛是相交多年的忘年故交。
这一幕，对在场所有人的视觉和心理，都造成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他们心中同时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原来如此！
这位以一种近乎神话般的方式，为国家凭空带来一架米-24重型武装直升机的年轻人，他的身份，早已超越了“商人”这个范畴。
他，是华夏陆军航空兵当之无愧的——
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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