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敲定的瞬间，林凡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北国午后的寒风带着一股凛冽的清新，吹散了他口腔里廉价茶叶的苦涩，余下的，是胜利者独有的甘甜。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正围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啧啧称奇的苏军将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又被他迅速抚平。
伊万诺夫将军，这位空降旅的最高指挥官，此刻像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他粗糙的手指抚摸着车把上的铜铃，又用力按了按后座的弹簧，坚毅的脸庞上满是纯粹的，属于军人的好奇。
时机到了。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脸上那份恰到好处的喜悦收敛起来，换上了一副精心准备的表情。他的肩膀微微垮塌，眉心拧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川”字，脚步也变得有些迟疑和沉重。
他凑了上去，声音里带着三分恭敬，三分焦虑，还有四分的欲言又止。
“将军同志，能和您这样的人物做生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伊万诺夫从自行车上抬起头，看到林凡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我的朋友，怎么了？看起来你并不高兴。”
林凡苦笑一声，搓了搓手，像是在组织语言。
“荣幸是真荣幸，只是……只是我的货，现在还被死死地卡在口岸。”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将军的脸色，继续说道：“一个叫格里戈里的铁路调度官，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我额外缴纳百分之五十的过路费。那可是一大笔钱！他说如果拿不到钱，我的专列就别想动弹一下。”
说到这里，林凡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沉重，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钱是小事，我担心的是……这会严重耽误了给您和您的战士们送‘钢铁战马’的时间啊！”
这句话是点睛之笔。
他没有告状，更没有请求帮助。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的东西，被你的人卡住了。我的困难，现在也是你的麻烦。
“格里戈里？！”
伊万诺夫将军的眉毛瞬间竖了起来，那双浅蓝色的眼眸里，温度骤降。
这个名字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他体内那斯拉夫民族特有的火药桶。
他把那辆心爱的自行车往旁边重重一放，金属车架与冻得坚硬的土地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他没有再多问一句，径直冲进了身后的指挥部。
林凡跟在后面，看到将军一把抓起那部红色的军用电话，手指在拨盘上狠狠一捅，动作粗暴得像是要把它拆掉。
电话接通的瞬间，咆哮声炸响。
“我是伊万诺夫！”
整个指挥部里，一名正在擦拭地图的年轻尉官手一抖，差点把墨水瓶打翻。
“对，就是我！”
“我不管你现在用什么该死的办法，立刻！马上！给我动用军用线路！”
将军的声音大到让电话听筒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杂音。
“把华夏那批自行车的专列，给我发过来！用最快的速度！”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这批货必须运到我的驻地！”
“否则，我亲手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砰！”
他狠狠地将电话砸回原位，那巨大的声响让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颤。
可以想象，在电话线路的另一端，那个叫格里戈里的倒霉蛋，此刻恐怕正在椅子上，感受着裤裆里传来的阵阵暖意。
发泄完怒火，伊万诺夫将军胸中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他转过身，看着林凡，眼神中的欣赏几乎不加掩饰。
他走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热情地拍打着林凡的肩膀，震得他骨头都在发麻。
作者“瞎哥吃牛牛”推荐阅读《毛熊解体：我用单车换航母》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走！我来自华夏的朋友！”
将军的脸上绽放出爽朗的笑容。
“今天正好是我女儿卡捷琳娜的生日，我诚挚地邀请你，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这种盛情，根本无法拒绝。
林凡只好跟着将军，穿过戒备森严的营区，来到他位于后方的住所。
那是一栋典型的苏式乡间别墅，或者说“达恰”。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伏特加辛辣气味、烤肉焦香和松木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
手风琴拉出欢快而高亢的旋律，穿着民族服饰的男人们正勾肩搭背，高唱着不知名的歌曲，满脸通红。女人们则穿着鲜艳的裙子，在狭小的客厅里旋转，舞步奔放而热烈。
这就是斯拉夫式的派对。
混乱，喧嚣，却充满了生命力。
将军的女儿，卡捷琳娜，无疑是这场派对的绝对中心。
她就像一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洋娃娃，皮肤白得像雪，天蓝色的眼眸如同西伯利亚冰原下的湖泊，清澈见底。一头灿烂的金发编成粗大的麻花辫，垂在胸前。
她对林凡这位来自神秘东方的商人，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尤其是当她得知，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居然能和自己那将军父亲做“大生意”时，那双蓝眼睛里的光芒更盛了。
“嘿！卡捷琳娜！你的东方朋友来了！”
有人大声起哄。
音乐声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在众人的簇拥和欢呼声中，卡捷琳娜端着一杯酒，落落大方地走到林凡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你好，来自华夏的林。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林凡只能硬着头皮上。
在激昂的哥萨克舞曲中，他被女孩有力的手臂牵引着，笨拙地旋转，跳跃。周围是震耳欲聋的跺脚声和“乌拉”的呐喊声，气氛热烈到让人窒息。
一曲舞毕，林凡已经气喘吁吁，额头见汗。
卡捷琳娜的脸颊也因酒精和剧烈运动而泛起迷人的红晕。她不由分说地从桌上端起两杯斟满的伏特加，将其中一杯塞到林凡手中。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带着酒气的吐息喷在林凡脸上。
那双天蓝色的眼眸，此刻因为醉意而蒙上了一层水汽，直勾勾地看着林凡。
“林，在我们这里，真正的好朋友，是要喝交杯酒的！”
“乌拉！”
周围的毛子们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气氛被推向了顶点。
林凡知道，这一杯，躲不掉了。
他只好伸出手臂，与女孩那光洁温润的小臂交错相抵。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一团火焰在胸腔里炸开，辛辣，滚烫。
女孩手臂上传来的细腻触感，以及她身上那股混合着少女体香与淡淡香水的气息，不断地钻入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姑娘的热情，可比这杯伏特加还要上头！
林凡心中暗道一句。
可别乱来啊！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臂，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内心却已经掀起了另一场风暴。
他的视线，越过了眼前热闹喧嚣的人群，越过了那些摇曳的烛光和舞动的人影，精准地瞟向了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书房大门。
儿女情长，从来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心里清楚得很。
那架让整个奉天军区都垂涎三尺的米-24“雌鹿”，之所以趴窝在机库里，就是因为缺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传动系统核心部件。
而那个零件，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将军私人管辖的一个维修仓库里。
想要拿到打开那座仓库的钥匙，恐怕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眼前这位热情似火，正用迷离眼神看着自己的寿星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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