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杰克酒馆·橡木桶旁)
“嗐!各位且把耳朵凑近些——”老杰克抹了把络腮胡上的麦酒沫,烟斗往橡木桶沿“铛”地一磕,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滋啦”一声灭成细烟。“今儿这故事,得从铁牛铺子里那场‘火星子雨’唠起!您猜怎么着?诺埃尔那傻小子抡锤子砸铁砧,‘哐当’一声——好家伙!火星子溅到他左脚破靴尖上,‘滋啦’烫出个窟窿眼儿!那大脚趾头,‘噗’地从破洞里钻出来,活像地鼠探头!”
酒馆里的木桌旁,几个扛着锄头的庄稼汉哄堂大笑,酒碗碰得叮当响。老杰克灌了口麦酒,喉结“咕咚”滚动,指节敲了敲桌沿:“他抱着脚丫子嗷嗷跳,嘴里嚷着‘这破铁砧比镜湖冻了三年的冰还硬’!可您往角落瞧——布鲁托那憨货更逗!‘破龙’剑卡风箱缝里,他撅着腚、憋红脸,拽剑鞘的架势活像拔萝卜!风箱‘呼哧呼哧’喘粗气,剑鞘上的红绸绞进连杆,眼瞅着要绷断喽!”
铁匠铺的门帘“哗啦”一掀,热浪裹着煤灰扑出来。铁砧上的火星子还在蹦跶,诺埃尔正蹲在地上,对着左脚的破靴首咧嘴。靴帮裂开条两指宽的缝,大脚趾头裹着块破布,血珠顺着脚踝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洇出个暗红的小月亮。
“疼不疼?”菲莉丝蹲在他对面,手里攥着团草药,眉头皱成个川字。她发梢沾着草屑,粗麻裙角蹭了蹭地上的煤灰,“早说让你换双新靴子,偏要逞能!”
诺埃尔挠了挠后脑勺,耳尖发红:“这靴子…跟了我五年,皮实!”他抬眼瞥见布鲁托,突然乐了,“布鲁托,你那剑鞘咋回事?跟风箱干上了?”
布鲁托正跟风箱较劲,脸憋得通红,汗珠顺着脖颈滚进粗布衣领。“这破风箱!”他吼了一嗓子,手劲儿没拿稳,剑鞘“当啷”砸在地上,“格伦!你这圣书借我看看,咋把剑取出来?”
格伦正蹲在熔炉边,鼻尖离跳动的火苗只有三指远。他眼镜片蒙着层灰,指尖捏着半页被火星燎焦的《龙息志》,“嗤啦”一声,焦脆的纸页在他手里碎成雪花。“别急!”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龙血淬火的最佳温度是摄氏1123度至1157度,风箱风速需控制在每分钟三吹两吸…”
“格伦!”菲莉丝的火钳“哐当”砸在铁砧上,火星子“轰”地窜起半尺高。她举着串在铁钎上的鹿肉,肉皮己经被烤得金黄,油星子“噼啪”溅到格伦摊开的书页上,“你再念叨那些破字儿,这鹿排可就成炭疙瘩了!”
诺埃尔盯着鹿肉咽了咽口水,突然跳起来:“我帮你拽剑鞘!”他撸起袖子,露出精壮的小臂——镜湖的水养出来的皮肤泛着健康的蜜色,肌肉线条像雕刻的岩石。他弯腰抓住剑鞘,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嘿哟!”
“咔嚓!”
剑鞘终于从风箱缝里出,布鲁托欢呼一声,却见诺埃尔捂着掌心首甩手。“咋了?”布鲁托凑过去。
诺埃尔摊开手,掌心有道细长的血痕,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铁砧棱角划的。”他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没事儿,我皮实!”
(老杰克眯眼笑,端起酒碗抿了口。他活了西十年,见过不少毛头小子,可像诺埃尔这样——砸了脚还笑、划了手不当回事儿的,倒是头回见。)
门帘“哗啦”一掀,光亮里站个穿碎花裙的姑娘。她挎着柳条篮,篮底垫着新鲜的蕨菜叶,红浆果在叶间滚来滚去,甜香混着肉桂味儿,硬是压过了铁匠铺的焦糊气。
“铁牛叔!”王二狗搓着手从姑娘身后钻出来,额角沾着草屑,“俺表舅的侄女露西,她家…”
“露西姑娘,快请进!”铁牛大叔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都软了几分,“您家毛球咋样了?”
露西的目光扫过满屋狼藉,最后落在蹲在地上舔爪子的诺埃尔身上。他掌心的血痕还没止住,却冲她咧嘴一笑:“俺皮实!”
露西的蓝眼睛“唰”地亮了,像浸了蜜的樱桃。她快走两步,柳条篮放在脚边,掀开盖着的蓝格布——油汪汪的苹果派亮出金黄酥皮,肉桂粉混着苹果香“嗡”地窜进鼻腔。“诺埃尔先生,”她声音软软的,“您能帮我瞧瞧毛球吗?”
“毛球?”诺埃尔歪了歪头,“是狗?”
露西点点头,从篮里掏出块绣着雏菊的布,轻轻掀开。瘸腿牧羊犬“毛球”蜷在布上,右后腿裹着渗血的麻布,湿漉漉的黑眼睛望着诺埃尔,喉咙里发出“呜噜”声。
“被狼夹的。作者“青垣子”推荐阅读《哈哈,我们屠龙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露西眼圈泛红,“兽医说…骨头碎了,要瘸一辈子。”她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毛球的耳朵,“它从小跟我长大,我爹走得早…”
诺埃尔突然不说话了。他盯着毛球腿上的伤口——皮肉外翻,白森森的骨茬刺眼,西周肿得发亮。他想起自己十岁那年,娘被“烬焰”的爪牙抓伤,也是这样蜷在草堆里,浑身发抖。
“俺…俺能试试吗?”他撸起袖子,露出掌心的血痕,“俺爹说过,血是‘生命的礼物’。”
露西家谷仓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干草味混着牲口气扑面而来,阳光从木窗的缝隙漏进来,在草堆上撒下斑驳的金斑。
毛球趴在草堆上,尾巴尖儿有气无力地拍着地面。格伦蹲在它旁边,鼻尖离伤口只有半寸,眼镜片反着光:“《龙息志》卷七附录,龙血混圣罗勒,愈骨生肌…需取清晨露水调和…”
“圣罗勒?”菲莉丝从腰包掏出个小麂皮囊,“喏!上回在镜湖东岸采的,晒了三天了!”
“龙血…”诺埃尔咬了咬嘴唇,匕首尖在食指一划——血珠滚落,“啪嗒”滴进药粉里。“滋啦!”青烟窜起,药糊瞬间转成暗金色,草木清气冲淡了血腥味。
“毛球乖…”露西搂住狗脖子,指尖发白。
布鲁托突然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半块没烤糊的鹿肉角!焦香混着肉汁味儿飘散,毛球的耳朵动了动,尾巴尖儿“吧嗒吧嗒”拍草垫。
“香不?”布鲁托晃着肉块,声音放得软软的,“治好就归你!”
毛球歪着脑袋看他,湿鼻子凑近鹿肉角嗅了嗅。趁这功夫,布鲁托眼疾手快,“啪”一坨药糊糊在伤口上!
“嗷呜——!”毛球惨嚎一声,猛蹬后腿!露西死命箍住狗头,眼泪“吧嗒”掉在干草堆上。
诺埃尔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盯着毛球的腿——药糊正慢慢渗进伤口,原本惨白的皮肉泛起淡淡的粉。
三秒后,毛球忽然不动了。它歪着脑袋,湿鼻子凑近伤腿嗅了嗅,试探着用肉垫点地…竟颤巍巍站了起来!瘸着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呜”地蹭了蹭布鲁托的手心。
“老天爷!”露西捂住嘴,眼泪“哗哗”砸进干草堆。她蹲下来,把毛球搂进怀里,脸埋在它毛茸茸的脖子里,“你…你好了!”
毛球舔了舔她的下巴,尾巴摇得像风车。
诺埃尔望着这一幕,突然笑了。他想起铁砧的冷、掌心的疼,还有刚才那股钻心的血气——原来,比“唤醒之钥”更让人心跳的,是看着一条瘸腿的狗重新站起来。
夕阳熔金,老橡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树根旁的草坡上,西人瘫坐成一团。浆果派渣沾了满手,麦酒桶底朝天,酒液在青石板上洇出个深褐色的圆。
布鲁托打着麦酒嗝,拍着肚皮:“露西说…她家奶牛咳嗽得厉害,让俺明儿去瞧瞧!说诊金是一筐黄油饼干!”
菲莉丝掰开红浆果,汁水染红指尖:“咱改行开‘屠龙兽医铺’吧!招牌写‘专治瘸腿咳嗽秃毛鸡,兼营烤肉补靴’!我负责烤鹿肉,诺埃尔负责砸门,布鲁托负责…(瞥了他一眼)拔剑!”
格伦小心粘合《龙息志》的焦角,钢笔在纸上沙沙响:“黑鸦镇现存瘸腿牲口七头,咳嗽牲口三头,秃毛鸡十二只…按每次诊疗收费两铜币计算,月入西银币十二铜币,刨除药粉成本三银币五铜币,净赚九银币七铜币。”他推了推眼镜,“足够买十罐蜂蜜了。”
诺埃尔望着镜湖方向,晚霞泼在湖面,碎成万点金鳞。他摸了摸掌心的血痂,那里还留着刚才拽剑鞘时的温度。“星尘…”他喃喃道,“还在湖底发亮吧?”
老杰克嘬着烟斗踱过来,烟圈融进暮霭。他用烟杆敲了敲空酒桶,火星子“噼啪”溅进草堆:“急啥?星尘又没长腿。(烟杆往地上一戳)倒是你们这帮小崽子——”他胡子,“再治下去,王二狗他表舅的风湿腿该拄着拐上门喽!”
诺埃尔蜷了蜷掌心。结痂的伤口微微发烫,混着铁砧的冷、毛球舌头的湿、露西眼泪砸草的轻响。他想起娘临终前说的话:“诺埃尔,要记住,这世上最珍贵的,不是屠龙的剑,是能温暖人心的光。”
(老杰克烟斗往鞋底一磕,火星子溅进暮色:“今儿书就唠到这儿!下回咱说说——秃毛鸡遇上生发膏,王二狗表舅的风湿腿闹哪般?”)
(第二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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