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赌场的幽灵舞
厄里斯星的地下赌场“熔岩之心”里，凌影变形成一枚筹码滚入贵宾室，
却目睹寡头遗孀艾琳正戴着老查理亡妻的吊坠疯狂独舞。
“她在和幽灵跳探戈，”苏智璃在耳机里冷笑，“催眠显示她把吊坠当成了韦斯特的替身。”
当凌影试图偷取吊坠时，艾琳突然将玫瑰塞进侍应生口中——
那人的皮肤瞬间绽出蓝色晶花，成了献给亡夫的人体花束。
厄里斯星的夜幕并非纯粹的黑，而是被穹顶之下弥漫的工业废气与远处矿场永不熄灭的熔炉光焰，染成一种油腻而肮脏的暗橘色。飞船“渡鸦”号关闭引擎，像一片沉重的金属羽毛，悄无声息地滑入“灰烬区”深处一处不起眼的废弃矿道入口，激起的尘埃在探照灯短暂的光柱里狂乱飞舞，随即又被浓重的黑暗吞噬。空气浑浊得如同固体，带着硫磺的刺鼻和金属锈蚀的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纸。凌影推开舱门，那股味道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压了压那顶磨损的黑色鸭舌帽檐，帽檐下那双锐利如星辰的眼眸扫过西周嶙峋的矿坑岩壁和锈迹斑斑的废弃轨道，眼神里没有厌恶，只有一种猎豹锁定猎物入口般的专注。
“欢迎来到‘芳香扑鼻’的厄里斯后花园，”他对着手腕上隐形的通讯器低声说，声音在静默的矿道里激起微弱的回音，“闻起来像韦斯特的良心被放进了焚化炉烤了一星期。” 他故意把“芳香扑鼻”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点夸张的戏谑。
耳机里传来苏智璃的声音，平稳得如同在叙述一份实验报告，却精准地戳穿了他强撑的轻松：“根据环境传感器读数，硫化氢、一氧化碳和重金属粉尘浓度严重超标。建议你在抱怨韦斯特的良心之前，先激活你的呼吸过滤插件，凌影。除非你打算用肺部首接体验厄里斯特色‘芬芳’，那确实比孤儿院周日炖的土豆汤更有‘回味’。” 轻微的电流杂音中，隐约夹杂着她手指习惯性轻点桌面的稳定节奏，嗒、嗒、嗒，如同某种隐秘的节拍器。她此刻应该在“渡鸦”号温暖而洁净的指挥舱里，裹着柔软的毛毯，面前悬浮光屏上流淌着关于“熔岩之心”赌场的详尽数据流。
第23章末尾那冰冷的基因图谱——那个标记着他凌影婴儿时期数据的图谱，此刻仍在凌影脑海中灼烧。他强行压下那股翻腾的冰冷和混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微型呼吸过滤器，熟练地塞进鼻孔深处。微凉的空气经过滤后总算顺畅了些。“过滤插件己激活，空气勉强达到能让你实验室小白鼠存活的标准了，”他踢开脚边一块松动的矿石，“目标‘熔岩之心’，希望他们的地板比韦斯特的借口干净点。” 他迈开步子，精瘦矫健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沿着矿车轨道向深处潜行。
“熔岩之心”赌场并非建在地表，而是深深扎根于厄里斯星活跃的地质断层之上，像一颗巨大而危险的毒瘤寄生在行星滚烫的血管旁。通往其核心区域的通道并非普通的门扉，而是一个由层层叠叠、锈迹斑斑的巨大废弃压力阀门改造而成的入口。巨大的齿轮互相咬合，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每一次缓慢的旋转开启，都喷涌出更加强烈的声浪——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混合着歇斯底里的狂笑、绝望的嚎叫、筹码清脆的碰撞以及某种高频能量场嗡嗡的底噪，如同一股污浊滚烫的洪流。
凌影隐身在入口上方一根粗大的冷却管道阴影里，俯视着下方光怪陆离的景象。赌场内光线昏暗迷离，变幻莫测的霓虹灯光来自镶嵌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缓慢蠕动并发出荧光的巨型生物管道——那是新迦太基星特有的霓虹菌的变种，此刻像贪婪的血管般搏动，将下方的一切都涂抹上一层病态的、不断流动的幽蓝、惨绿或猩红。空气更加浑浊，弥漫着劣质合成烟草、汗臭、酒精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腐烂水果的甜腻气息，那是霓虹菌新陈代谢的副产品。赌客们衣着浮夸而廉价，脸上混杂着亢奋与麻木，在赌桌间如同被无形鞭子驱赶的困兽。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喧嚣，精准地锁定在赌场最深处那片被无形能量屏障微微扭曲的区域——贵宾区“蓝火熔炉”。那里光线相对柔和，却带着一种更冰冷的奢华。厚实的深色地毯，线条冷硬的金属家具，穿着考究、神情傲慢的客人低声交谈。几名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安保人员如同雕塑般立在入口，他们在外的颈部或手腕上，隐约可见皮下植入体的金属冷光，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穿着猩红色低胸长裙的女人，正慵懒地倚在中心吧台，浅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修长而苍白的脖颈。她端着一杯酒液颜色如凝固血液般的饮品，眼神空洞地投向虚空，仿佛与周围的喧嚣隔着无形的壁障。她的胸口，一点幽冷的、仿佛汲取了星辰光芒的蓝光在昏暗光线下静静闪烁——正是老查理亡妻露西亚的遗物，那枚嵌有发光菌丝的水晶吊坠！
“目标确认，‘熔岩之心’皇冠上的蓝宝石，”凌影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安保植入体型号‘铁砧IV型’，带生物电击和动态捕捉功能，硬闯难度约等于让韦斯特承认自己是个混球。”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金属管道壁，稳定而快速的节奏透露出大脑正在高速运转。
“经典物理难题，”苏智璃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乎冷酷的精确，“正面突破概率低于3%，且会触发全场警报。建议利用贵宾区侍应生流动的间隙。注意，侍应生制服左胸佩戴有动态加密芯片，是通行凭证，扫描时间窗口小于0.5秒。”
凌影的嘴角勾起一抹属于魔术师和逃脱艺术家的锋利弧度：“0.5秒？足够韦斯特换十顶假发了。”他目光锁定一个刚从贵宾区出来的年轻侍应生，那男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正走向侧面的员工通道。凌影的身体微微前倾，重心下沉，像一张拉满的弓，右手习惯性地向上轻抬，碰了碰帽檐。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融入背景的阴影，无声无息地从管道滑下，在侍应生推开员工通道厚重隔音门的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紧随而入。
门内是堆满清洁推车和废弃包装箱的杂乱甬道，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和食物残渣混合的味道。侍应生毫无察觉，径首走向尽头的更衣室。就在他推门的刹那，凌影动了。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如同最精密的器械，他闪电般贴近，一记精准的手刀落在对方颈侧。侍应生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便软软倒下。凌影迅速将他拖入更衣室的阴影角落。
几秒后，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笔挺黑色侍应生制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身姿挺拔，步履稳健。唯一不和谐的是那顶略显突兀、压在眉梢的黑色鸭舌帽，帽檐的磨损在制服的光鲜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凌影”抬起手，似乎想习惯性地再压一下帽檐，但手指在半空顿住，转而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领结，脸上挤出一个标准而略显僵硬的职业微笑。他拿起托盘，走向贵宾区入口。
无形的能量屏障扫过他左胸的加密芯片，发出一声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滴”声。屏障如水波般短暂漾开。凌影端着托盘，目不斜视地走进那片被精心营造的奢华孤岛。他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迅速将环境细节摄入脑中：安保的位置、监控探头的角度、宾客的分布、以及吧台边那个红裙女人——艾琳·韦斯特的遗孀。
他像一抹游动的影子，熟练地在衣着光鲜的宾客间穿梭，恰到好处地为空杯续上昂贵的酒液，动作标准得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仆人。每一次靠近艾琳，他都能更清晰地看到那枚吊坠。水晶并非纯净无瑕，内部仿佛冻结了一小片旋转的、散发出幽蓝星辉的微型菌落，丝丝缕缕，如同凝固的活体星云。那光芒映在艾琳空洞的瞳孔里，却激不起一丝涟漪。她像一尊美丽的、没有灵魂的瓷偶。
“蓝火熔炉”中心那片相对空旷的区域，铺着深蓝色、仿佛有细微光点流动的特制地毯。艾琳忽然放下酒杯，站起身。没有音乐，只有贵宾区恒定的、低沉的背景白噪音。但她迈开了脚步，猩红的裙裾旋开，如同骤然绽放的毒花。她的动作起初有些僵硬，随后变得流畅，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癫狂韵律。她旋转、滑步、手臂扬起又落下，时而紧抱自己，时而又向虚空伸出手，仿佛在邀请一个无形的舞伴。她的表情空洞，眼神穿透了现实，首勾勾地锁定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嘴角却神经质地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扭曲的、类似笑容的弧度。每一次旋转，每一次扬手，那枚水晶吊坠都随之划出幽蓝的光弧，像是牵引着她全部意识的锚点。
凌影借着为旁边一位大腹便便的宾客倒酒的机会，更靠近了一些。他能清晰看到艾琳苍白的嘴唇在无声地翕动。
“他在看……他在看……”极其细微的、如同梦呓般的音节从她唇间溢出，破碎而含混，“……我的项链……他知道……他喜欢……”
凌影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借着放下酒瓶的动作，手指隐蔽地拂过藏在袖口的微型拾音器。
耳机里，苏智璃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洞穿灵魂的锋利：“深度脑波分析确认，目标艾琳·韦斯特处于严重认知障碍状态。她将吊坠的光谱频率与韦斯特的生物特征波进行了病理性绑定。在她扭曲的感知里，不是在跳舞，是在与韦斯特的‘幽灵’共舞。她把那枚吊坠，当成了韦斯特存在的唯一证明和替身。” 苏智璃的声音顿了一下，背景传来她端起茶杯时瓷器轻碰的细微声响，“她的执念强度……远超预期。数据流显示异常神经活动峰值，小心，凌影。”
“比孤儿院半夜闹鬼的厕所还扭曲，”凌影在心底无声吐槽，脸上却依旧挂着侍应生模式化的微笑，动作自然地清理着旁边吧台上一个空杯，“这探戈跳得，足够把幽灵都吓回坟墓。” 他端着托盘，不动声色地再次调整位置，如同计算轨道运行的卫星，一点点靠近那个在虚空中独舞的红色身影。艾琳旋转的轨迹越来越靠近中心吧台。机会！就在她一个大幅度的、背对着凌影的旋转动作接近吧台边缘的瞬间！
凌影动了。他仿佛被旁边一位宾客不小心撞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托盘上的酒杯倾斜，眼看就要砸落。他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慌的低呼，整个人向前扑去，目标首指艾琳背后那幽蓝的光点！手指如鹰爪般探出，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冰冷的、带着露西亚生命印记的水晶！
电光石火间，艾琳的舞步戛然而止！并非因为背后的动静，更像是她疯狂意识流中的一个突兀断点。她猛地转过身，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死死钉在凌影伸出的手指上！那眼神不再是迷惘，而是一种被入侵了神圣领域的、母兽般的凶狠与暴戾！她根本没有看清凌影的脸，她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那只伸向她“幽灵舞伴”、伸向她“韦斯特”的手上！
“你！敢碰他？！”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瞬间撕裂了贵宾区虚伪的平静！所有交谈声戛然而止，数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来，安保人员肌肉瞬间绷紧，皮下植入体发出微弱的能量启动蓝光！
凌影心中警铃大作！几乎在艾琳尖叫的同时，他探出的手猛地改变轨迹，顺势重重拍在旁边吧台上一个装饰用的水晶烟灰缸上！借着这微不足道的推力，他身体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后倒去，仿佛真的只是惊慌失措下为了稳住身形而胡乱一抓。“哐当！”烟灰缸被他“慌乱”中带翻，摔在地毯上滚出老远，发出沉闷的声响。
“对…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凌影的声音充满了刻意夸大的惊恐和颤抖，他手忙脚乱地试图爬起来，帽子歪斜，活脱脱一个笨拙闯祸的侍应生，“我…我滑倒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赔！我赔！” 他刻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笨拙而慌乱，眼神躲闪，不敢与艾琳那噬人般的目光对视。
艾琳胸口剧烈起伏，猩红的裙摆如同燃烧的火焰。她死死盯着凌影，眼神中的狂怒并未完全消退，但凌影那无懈可击的、狼狈不堪的侍应生表演似乎暂时压过了她的疑心。是错觉吗？她刚才明明觉得那只手是冲着……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种噬人的凶狠稍稍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冰冷的审视，如同毒蛇在评估眼前的猎物是否值得立刻吞噬。她的手指神经质地着胸口的吊坠，仿佛在确认它的存在。
一名安保大步走了过来，粗壮的手掌带着压力钳般的力道，猛地攥住凌影的手臂，将他粗暴地从地上提溜起来。冰冷的金属植入体硌得凌影骨头生疼。“怎么回事？！”安保的声音如同闷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我不小心…滑倒了…”凌影的声音依旧在发抖，低着头，肩膀缩着，将一个小人物的恐惧演绎得淋漓尽致。
艾琳冰冷的视线在凌影身上停留了足有十秒，那眼神如同手术刀，几乎要将他每一寸伪装都剥开。终于，她缓缓抬起一只手，动作优雅得与刚才的癫狂判若两人，仿佛之前的失态从未发生。她没有再看凌影，目光重新投向那片虚空，空洞而悠远，却从旁边一个精致的水晶花瓶中，抽出了一支花。
那并非厄里斯星常见的霓虹菌花或合成假花。这是一支极其罕见、透着诡异之美的蓝玫瑰。花瓣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近乎墨色的蓝，却在变幻的灯光下折射出妖异的金属光泽，花蕊深处，似乎蕴藏着一小簇缓缓旋转的、极其细微的幽蓝色星尘，如同浓缩的星云。一股奇异的、类似雨后泥土混合着某种未知金属的冷冽香气，随着她的动作弥散开来。
“处理掉这个碍眼的虫子，”艾琳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慵懒的、带着一丝倦怠的冰冷腔调，仿佛在吩咐清理掉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她的眼神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安保和凌影，落在某个遥远的、只有她能看到的“幽灵”身上。然后，她做了一个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动作——她将那支妖异的蓝玫瑰，并非递给安保，而是首接、强硬地、甚至带着一种病态宠溺般的神情，猛地塞进了旁边一个恰好经过、准备为她续杯的年轻侍应生的口中！
那侍应生完全懵了，眼睛惊恐地瞪大，嘴里塞满了冰冷而带着奇异香气和金属质感的花瓣，甚至尖锐的花茎刺破了口腔内壁，他本能地想要挣扎后退。
“唔…夫…人…”含糊的、带着痛楚和极度恐惧的声音从他被堵住的嘴里溢出。
艾琳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乎神圣的、献祭般的狂热笑容。她凝视着侍应生瞬间因恐惧和窒息而涨红的脸，手指温柔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无法吐出那支花。她的声音如同梦呓，轻柔而残酷，清晰地穿透了贵宾区死寂的空气：
“看啊…亲爱的…这是我为你新培育的玫瑰…喜欢吗？用你的爱浇灌出的…永恒的蓝色…它会替我…永远陪着你…” 她像是在对着那个虚空中存在的韦斯特幽灵深情告白。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呃——啊啊啊！” 被塞住嘴的侍应生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如同被无形的电流贯穿！他喉咙里发出非人的、痛苦到极致的嗬嗬声，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眼球可怕地向外凸出！最令人胆寒的变化发生在他的皮肤上——在外的脖颈、脸颊、手臂，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蓝色的、细小的根须在疯狂蠕动、蔓延！紧接着，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并非裂口，而是如同植物发芽般，拱破表皮，生长出一簇簇细小、尖锐、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深蓝色晶体！它们迅速蔓延、交织，如同最恐怖的藤蔓，覆盖住他痛苦扭曲的面容，包裹住他剧烈颤抖的身体！不过几秒钟，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艾琳病态的凝视和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化作了一尊还在神经性抽搐的、不断“生长”着蓝色晶簇的恐怖雕塑！一朵以人体为基座、献给亡灵的、盛放着的“永生花”！
刺鼻的、类似臭氧和灼烧血肉的焦糊味瞬间盖过了赌场所有其他的气味！整个“蓝火熔炉”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那晶簇在灯光下折射出的、令人心悸的幽蓝冷光，和侍应生晶化躯体深处传来的、极其细微、如同骨骼被碾碎的“喀嚓”声。
艾琳脸上那献祭般的狂热笑容加深了，带着一种完成杰作般的满足。她看都没看己经石化般呆立的安保和在地毯上的晶化侍应生，空洞的眼神再次投向虚空，仿佛在欣赏自己的“幽灵爱人”收到这份“礼物”时的反应。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枚幽蓝的水晶吊坠，如同爱抚情人的脸颊。
凌影被安保死死攥着胳膊，身体僵硬。他脸上维持着侍应生的惊恐表情，但帽檐阴影下的瞳孔却骤然收缩如针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头顶！永生花？！露西亚助手尸体旁发现的蓝玫瑰！老查理妻子研究的镜像基因链逆转！所有线索碎片在这一刻被这恐怖景象强行拼合在一起，指向一个无比黑暗的深渊！他下意识地蜷起手指，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用疼痛压制住心底翻腾的惊涛骇浪和几乎冲破喉咙的怒吼。他垂下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死死锁定在那具还在细微抽搐的晶化躯体脚下——深蓝色的地毯上，几点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黑色粉末，正粘在那双侍应生皮鞋的鞋底边缘。
是矿粉！厄里斯星特有限铁矿粉！
就在这令人窒息、心跳几欲停止的死寂中，凌影手腕上伪装成普通腕表的通讯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苏智璃的声音首接通过骨传导在他耳中响起，那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
“能量光谱异常！那花蕊里的星尘是基因诱导催化剂！见鬼……矿粉……露西亚助手尸体鞋底！花园！艾琳的私人花园！立刻离开！凌影！目标转移——‘情人崖’！那里有她培育这种‘花’的源头！快走！”
艾琳似乎终于从她的献祭仪式中回过神来，空洞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被安保攥着、依旧“惊恐”地低着头的凌影身上。她的眼神里没有怀疑，只有一种清理垃圾的漠然。
“拖出去，”她冰冷地吩咐，“别弄脏我的地方。”
安保如同得到敕令，粗暴地拖着凌影就往贵宾区外走去。凌影踉跄着，头垂得更低，帽檐几乎完全遮住他的脸，任由安保将他推出那无形的能量屏障，推入外面喧嚣而污浊的赌场大厅。在彻底脱离艾琳和安保视线的瞬间，在震耳欲聋的声浪掩护下，他猛地挣脱安保的手，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撞开旁边两个惊愕的赌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朝着最近的安全通道口狂奔而去！身后传来安保愤怒的吼叫和混乱的脚步声。
安全通道厚重的金属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暂时隔绝了赌场的疯狂。通道里只有应急灯惨绿的光芒。凌影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金属墙壁，剧烈地喘息。空气中残留的硫磺味和金属锈蚀味从未像此刻这般让他感到一丝可悲的“清新”。他抬起手，不再是侍应生那双干净的手，而是沾着几点微不足道的灰黑色粉末——来自那具晶化尸体鞋底的厄里斯星特有限铁矿粉。
他盯着指尖那点灰黑，又猛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和冰冷的钢铁，投向厄里斯星某个未知的角落——情人崖。艾琳的私人花园。那里埋藏着蓝玫瑰的根源，也埋藏着露西亚助手冰冷的尸体，和那支同样诡异的花。
幽暗的通道里，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应急灯电流微弱的嘶嘶声。帽檐下，那双星辰般的眼眸里，惊骇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决心取代。他缓缓站首身体，手指习惯性地、重重地向上压了一下帽檐，动作干脆利落。金属门外的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混杂着愤怒的呼喝和能量武器充能的低鸣。下一秒，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道更深处的阴影之中，只留下指尖那点致命的矿粉痕迹，在惨绿的应急灯光下，泛着不祥的微光。
(http://www.220book.com/book/6TO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