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将整个卡洛斯据点笼罩。
哀嚎与枪响掺杂在风雪中，飘落各处。
纪心拉着月相躲在巷中，月相惊魂不定：“冲我们来的？为什么？”
“应该不只是冲我们来的，”纪心举起手枪：“哪里都有枪声，这是针对整个据点的屠杀。”
纪心正想冲出去，却被月相拉住了：“别用枪，拿这个。”
月相一边将手伸向裙底，一边说到：“蒸汽步枪是联邦的最新发明，莱茵公国的士兵却能以中世纪的武器装备与联邦正面抗衡。”
纪心皱起眉头，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由于某种原因，子弹对他们不起作用。”
“我来的路上解剖了士兵的尸体，他们皮肤表面有一层类似矩阵的纹身，能够使携带特定区间动能的物体在接触他们前湮灭为奥术粒子。”
灰裙之下，那无垠的黑暗中，她拖出一把电动弓弩，接着又拿出一把弩箭。
“总之，大部分枪械对他们而言用处不大。”月相说道，将东西塞到纪心怀里。
“哈，时代还真是又变回去了。”
士兵呼出一口白气，手中步枪首指巷口，一步一步迈进。
当他踏入巷子的阴影中时，极细的破空之声传来，贯穿了他的头颅。
一只手捡起染血的弩箭，两道身影在狭窄的巷子中奔跑着。
“这就是你的能力，”月相一边跑，一边说着，声音没多少起伏：“射的很准？”
“……不，这是我长年累月的锻炼与积累。”纪心抬手一箭杀死了一位正在举枪的士兵，踏过他的尸体：“我爷爷喜欢带我进山打猎，如果让他看见我这丑陋的瞄准，他一定会狠狠地笑我的。”
冲出拐角，便是巷口。
举枪严阵以待的士兵挡住的巷口的雪光。
纪心一脚扫倒月相，自己猛地伏低身子。
子弹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纪心的神经，激发了他心中的凶性。
“没完没了了是吧？”
纪心抽出一支弩箭，踏步上前，扎进他的脖颈中，鲜血迸溅。
月相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我们接下来去哪？”
“往枪声最激烈的地方去。”纪心仔细分辨来自各处的枪声：“南边城门，去那里。”
枪声越激烈，说明那里联邦的反扑越强，到那里还可寻得一线生机。
“明白了。”月相没有过问太多，现在他们在一条船上，她相信纪心。
“拿着这个。”纪心将自己的M500递给月相：“能杀大象的，应该不算在你说的特定区间内。”
弩箭和纪心一开始用的弓箭，都是因为低于动能湮灭术式所以能够正常发挥作用，而纪心的M500，则是因为子弹的动能高于这个区间。
月相接过手枪，警戒西周，纪心回忆着卡洛斯据点的地图。
一条长街贯穿整个据点，小巷纵横交错，如同破碎的蛛网。
卡洛斯原是个贫穷的小城镇，自然不会有什么正常的道路规划。
若不走大道，在巷子里可能被绕到死都到不了南城门。
“如果不换目的地的话——”
“谁？！”
月相举起沉重的手枪，指向角落蠕动的小小阴影。
“别，别杀我……”
颤抖的童声从巷子内传出，在此时此地显得无比突兀。
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举着双手从小巷走出，几乎快要哭出来：“我，我在找我妈妈，她不见了……”
月相不知何时从裙底掏了副眼镜戴上，她摇了摇头，对着纪心小声说道：“没撒谎。”
纪心走到小男孩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后者害怕得颤了一下：“你妈妈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我不知道，”小男孩怯生生地说道：“我刚刚在睡觉，听到妈妈在叫我，出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说着说着，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家里好像还进贼了，大哥哥，妈妈是被偷走了吗？”
纪心和月相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现在这情况，他的妈妈可能己经……
纪心用指腹擦了擦小男孩的眼泪，轻声说道：“大哥哥和大姐姐帮你找妈妈好不好？”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染血的大哥哥，却感到一丝安心：“真的吗？”
月相挑了挑眉：“真的吗，大哥哥？”
纪心点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瘆人：“嗯，当然。但你要带我们去南城门，能做到吗？”
“嗯！”小男孩眼中顿时有了光。
“现在这附近很危险，跟着我们，不要乱跑。”纪心揉了揉小孩的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吉米。”
有了当地人带路，三人穿梭在狭窄的小巷中。
“如果你撒谎了，告诉我你是怎么骗过破妄之镜的。”月相小声问道：“还是我们真的要帮那个孩子找妈妈？”
“他的妈妈可能还活着，况且我只是说帮他找妈妈，没说找他的妈妈。”
纪心苦涩一笑：“而且，总要找到一个人照顾他，不能让一个孩子孤独于世。”
月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陷入沉默。
黄昏的阳光照在南城门下。
长剑从最后一个敌人的脖颈穿出，鲜血喷洒在地。
本杰明单膝跪地，大口喘着气。
敌人什么时候渗透进来的？
他想不明白，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恐怕也死在了战友的枪口下。
但至少，他活了下来，守住了南城门。
残余的士兵聚拢，他站了起来：“清点人数。”
报数声夹杂在枪声中，但他无暇顾及城内的其他同僚了。
“十五……”
再无声息。
破败的城门，在一天两场战斗下，仅剩十五人。
士兵突然举起枪，瞄准城下：“什么人？！”
本杰明神经再度紧绷，只见城下雪地上三个拉长的影子。
“本吉叔叔！”
吉米欢快地叫出声。
“放下枪。”
本杰明对身旁的部下说道，亲自走下楼梯，紧紧拥抱扑来的侄子。
侄子还活着，这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二位是……等等，我认得你。”
莱茵公国下午的进攻，他也在场，自然看见了纪心杀死法师的过程。
纪心点头：“先进去吧，这里不安全”
是啊，整个据点己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死去之人，再次拾起武器。
阴影将尸体覆盖，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死者们再度起身。
夜晚将要来临，如同报时的钟声，枪声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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