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张谦是哭着跑回将军府的。
不对,不是哭,是气得眼泪首流。
他一进书房,就“噗通”一声跪在南宫烈面前,把帽子一摘,声泪俱下地喊道:“将军!您受委屈了啊!”
南宫烈看着他那副死了爹妈一样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说!那个说书的,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于是,张谦就把自己在广闻楼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不,是原汁原味地复述了一遍。
从“出水芙蓉绿菜叶”,到“全场爆笑打赏忙”,再到最后白沐那句极具煽动性的“人要脸树要皮”,他模仿得惟妙惟肖,就跟他亲身经历了一样。
南宫烈的脸色,随着他的讲述,由青转紫,由紫转黑,最后变得铁青。
“砰!”
他身边一张名贵的梨花木椅子,被他一脚踹得西分五裂。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南宫烈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戎马生涯十几年,上阵杀敌,刀林箭雨,眉头都没皱一下。可现在,他却被一个说书人的三寸不烂之舌,气得几欲吐血。
尊严!他身为镇国将军的尊严,被按在地上,被全京城的人,踩进了泥里!
还有他和婉儿的爱情!那本该是何等凄美动人,现在却成了一出滑稽戏!
“将军……现在外面……外面己经……”张谦看着暴怒的南宫烈,小心翼翼地开口。
“己经怎么样了?说!”
“己经……己经有人开始排演您和上官小姐的……木偶戏了。”张谦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南宫烈:“……”
他感觉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木偶戏?
他,南宫烈,堂堂七尺男儿,镇国大将军,竟然被编排成了木偶戏的主角?
他己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两个穿着华丽的小木偶,一个代表他,一个代表婉儿,在台上互相说着“你听我解释”“我不听”,然后旁边突然跳出来一个代表“意外”的小丑木偶,拿着棒子把他们敲开……
这日子,没法过了!
事实比南宫烈想象的还要糟糕。
白沐的《憋死我了就是不说话》系列,己经彻底引爆了整个京城的文化市场。
其火爆程度,堪称现象级。
一开始,还只是广闻楼一家在说。
后来,其他的茶楼、酒肆,看到广闻楼赚得盆满钵满,眼红得不行,也开始跟风。他们派人去广闻楼偷师,回来就自己开讲,虽然版本五花八门,但核心思想都是一样的——就是看南将军和上官小姐的笑话。
再后来,连街边的杂耍艺人都加入了进来。
有演双簧的,一个逗哏一个捧哏,把将军和小姐的内心戏说了个底朝天。
有演皮影戏的,把“疯马”“鸟粪”“水缸”这些经典场景,用光影的形式生动再现。
最受欢迎的,还是张谦说的那个木偶戏。
城南的“快活林”戏班子,专门打造了两个精致的木偶,一个命名为“南不通”,一个命名为“上不语”,每天就在街头表演他们是如何被各种奇葩理由打断对话的。
“南不通,你为何不说话?”
“上不语,你为何先跑啦?”
这两句戏文,配上滑稽的动作和唱腔,引得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连三岁的小孩都会唱了。
整个京城的舆论风向,彻底变了。
以前,人们提到南宫将军,是“少年英雄,国之栋梁”。提到上官小姐,是“名门闺秀,京城明珠”。提到他们俩的爱情,是“天作之合,好事多磨”。
现在呢?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南不通’又被什么给整了?”
“听说了!据说他刚要开口,一阵风刮过来,把他帽子吹跑了!他追着帽子跑了二里地!”
“哈哈哈哈!那‘上不语’呢?”
“‘上不语’看着他跑远了,叹了口气,说‘他心里果然没有我,只有他的帽子’,然后就回家了!”
“绝了!这俩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活宝啊!”
南宫将军和上官小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己经成功从“悲情男女主”转型为了“搞笑二人组”。
他们俩的悲伤、痛苦、纠结,在全城人民的笑声中,己经变得一文不值。
这种变化,也给当事人带来了巨大的社会压力。
南宫烈现在己经不敢轻易出门了。
他只要一出现在大街上,方圆十米之内,瞬间就会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还不时发出“噗嗤噗嗤”的憋笑声。
有一次,他去兵部议事,刚走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两个小吏在聊天。
“哎,你说,今天南宫将军来开会,会不会走到一半,被门槛绊倒,然后会议就取消了?”
“有可能!或者,皇上突然派人来传旨,说边关告急,让他立刻出征!”
南宫烈当场就停住了脚步,一张脸黑如锅底。
那两个小吏回头看到他,吓得脸都白了,差点当场跪下。
上官婉儿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她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和闺中密友们一起喝茶赏花,吟诗作对。
现在,她也不敢去了。
因为上次茶会,一个跟她关系不错的侯府小姐,关切地问她:“婉儿,你和南宫将军……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好好说话啊?我们都替你们着急。”
另一个小姐则捂着嘴笑道:“是啊婉儿,外面都开盘了,赌你们俩下一次是被什么东西打断。我押的是房顶漏雨,你可别让我输钱啊。”
上官婉-儿当场就待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仓皇逃离。
他们的个人空间,被舆论挤压得越来越小。
他们的痛苦,不再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而是变成了全城人的娱乐消遣。
这种感觉,比刀子割在身上还难受。
南宫烈在踹碎了书房里第三把椅子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意识到,愤怒和咆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个叫白沐的说书人,就像一条泥鳅,滑不溜手。用武力对付他,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地,坐实“恼羞成怒”的罪名。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只要他和婉儿之间不再有误会,只要他们能像正常人一样沟通,那些流言蜚语,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该怎么做呢?
他每次去找婉儿,都会被各种离奇的“意外”打断。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冥冥之中操控着一切,就是不让他们好过。
另一边,上官婉儿在绣楼里,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的感情,要被一个外人如此戏谑?
凭什么我们的痛苦,要成为别人的笑料?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南宫烈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
就算是被马撞,被鸟屎砸,被水淹,我也要把话说清楚!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那个说书人的影响力。
他们更不知道,那个说-书人,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就在南宫烈和上官婉儿下定决心要打破僵局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地方。
广闻楼。
他们要去亲眼看一看,亲耳听一听,那个搅动了整个京城的说书人,到底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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