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你？凭什么？”
张军把钱袋往身后一藏，斜着眼睛看陈力，一脸的无赖相。
“这是秀娥心甘情愿给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军！你这个混蛋！”
陈力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骗我姐的钱还少吗？那是我们家的救命钱！你快还回来！”
他扑上去就想抢。
张军仗着比他高大，一把就将他推了个趔趄。
“臭小子，给你脸了是吧？”
张军恶狠狠地骂道，“当了个破售货员，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我告诉你，要不是你姐，你连个屁都不是！”
陈秀娥也尖叫着拦在陈力面前。
“陈力你干什么！这是我给张军哥的！你不能抢！”
“姐！你醒醒吧！”
陈力看着维护外人的姐姐，心痛又绝望。
“他就是个骗子！他要把我们家吸干啊！”
“你闭嘴！不许你这么说张军哥！”
陈秀娥像只护崽的母鸡，死死地护着张军。
她眼前的【亏欠账本】红光闪烁，仿佛在催促她，保护好这最后的“弥补”。
“秀娥，别跟他废话，我们走！”
张军拉着陈秀娥就想溜。
陈力怎么可能让他们走？
他今天要是让这两人拿着钱跑了，他爹的病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
他以后就算在供销社上班，挣了钱，也堵不上这个窟窿！
“不许走！”
陈力再次扑了上去，这次他学聪明了，不去抢钱，而是死死抱住了张军的腿。
“把钱留下！不然今天谁也别想走！”
“操！你他妈找死！”
张军被彻底激怒了。
他本来就因为工作名额的事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又被陈力这个他眼中的“手下败将”缠住，顿时恼羞成怒。
他抬起脚，狠狠地朝着陈力的身上踹去。
“砰！”
“砰！”
“砰！”
一脚，两脚，三脚……
每一脚都用尽了全力。
陈力疼得闷哼出声，但双手依然死死地抱着张军的腿，就是不松手。
“小力！”
陈秀娥发出一声惊呼。
她虽然被账本控制，但看到弟弟被打成这样，心里也闪过一丝不忍。
“张军哥，别……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滚开！”
张军一把将她推开，眼睛都红了。
“今天我非得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
他把钱袋往陈秀娥怀里一塞，“拿着！”
然后，他拽着陈力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抡起拳头就朝着陈力的脸上砸去！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几个穿着制服的民兵和村干部，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跑了过来。
来人，正是村支书张书记。
而他身边，还跟着几个眼生的面孔，看穿着打扮，像是县里来的干部。
原来，陈家父母发现钱被偷了之后，哭天喊地，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邻居。
有人立刻跑去通知了村支书。
张书记一听，陈秀娥竟然偷了钱跟张军跑了，还可能在路上跟刚当上供销社职工的陈力起了冲突，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陈力现在可是白主任点名要的人！
要是在他们村里出了事，他这个村支书还当不当了？
他立刻叫上民兵，又恰好碰到县里下来检查工作的几个干部，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就追了过来。
正好撞见了张军行凶的这一幕。
“张军！你反了天了！敢当众打人！”
张书记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大吼。
张军看到这么多人来了，心里也有些发怵，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但他依旧嘴硬。
“是他先动手的！他抢我东西！”
“你放屁！”
陈力吐了一口血沫，挣扎着站起来。
“那是我家的救命钱！是你骗我姐偷出来的！”
“张书记，还有各位领导，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他指着张军和陈秀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周围的村民也越聚越多，对着张军和陈秀娥指指点点。
“真是不要脸啊，连救命钱都偷！”
“还打人！把陈力打成这样！”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送去劳改！”
张军看着群情激奋的村民，彻底慌了。
他知道，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指着陈秀娥，大声说道：“不关我的事！都是她！是她主动把钱塞给我的！她说她喜欢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他这是要祸水东引，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陈秀娥身上！
陈秀娥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军。
她为了他，偷钱，背叛家人，弄得众叛亲离。
可到头来，他竟然为了脱身，把自己推出去当挡箭牌？
“张军哥，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军为了撇清关系，竟然又做出了一个更无耻的举动。
他冲到陈秀娥面前，一把夺过她怀里的钱袋，然后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这个贱人！谁让你偷钱的？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张军面目狰狞地吼道。
“我跟你就不是一路人！以后别再来烦我！”
说完，他竟然还想把钱袋塞到村支书手里，来个“完璧归赵”，证明自己的清白。
陈秀娥捂着火辣辣的脸，彻底傻了。
她眼前的【亏欠账本】，在这一巴掌之下，仿佛也挨了一记重击，剧烈地颤抖起来，书页上的红光忽明忽暗，几近熄灭。
那个她视为天命，视为一切的男人，此刻在她眼里的形象，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不是来拯救她的神。
他是一个……无耻、自私、懦弱的懦夫！
【亏欠账本】的逻辑基础——“张军值得弥补”——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崩塌。
而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白沐靠在一棵大树后，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并没有走远。
他组织的那个“送温暖下乡”工作队，其实就是个幌子。
此刻，王科长正带着几个供销社的壮小伙，开着卡车，就停在村口不远的地方。
他早就料到，狗急了会跳墙。
断了张军的财路，他必然会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陈秀娥身上。
而这，正是他最想看到的。
有些病毒，只有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才会暴露出它最丑陋的真面目。
现在，时机差不多了。
是时候，给这场闹剧，来一个华丽的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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