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傍晚的老城区，夕阳把青灰瓦檐染成蜜色，路遥揣着刚买的糖炒栗子，脚步比平时轻快了三分。推开自家老房子的门，暖黄的灯光立刻裹了上来，桌上女儿送的青瓷茶杯还摆在原位，旁边叠着几摞80年代的设计杂志，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墨香。
他放下栗子，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屏幕上“晓露小友”的微信头像格外显眼，是张手绘的小银杏树，叶子边缘还带着点没涂匀的嫩黄，像个冒失的小太阳。路遥深吸一口气，点开晓露的朋友圈，手指有点发颤，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结果一进去就闹了笑话——他想放大晓露发的设计草稿，没成想指尖一滑，不小心点了个赞，吓得他赶紧取消，心脏“咚咚”跳得像揣了只兔子。“老糊涂了，连个手机都玩不明白。”他自嘲地笑了笑，戴上老花镜，重新仔细翻看起来。
朋友圈里全是晓露的设计草稿，几乎每条都带着可爱的小批注：“今天画的卷草纹像被猫抓了，明天改！”“外婆说这个纹样像她旧围裙上的，开心！”“校徽钥匙扣卖了50个，比王萌的亮片款多20个，偷偷开心一下～”。路遥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批注，忍不住笑出声，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像在抚摸那些软乎乎的线条。
翻到一条晓露拍外婆旧衣柜的视频，他特意把声音调大——视频里晓露的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外婆，您看这个刺绣纹样，路老师说可以加进校庆礼盒里，您觉得好看吗？”镜头转向衣柜，熟悉的卷草纹在暖光下泛着柔光，和他年轻时设计的一款纹样竟有几分相似。
路遥赶紧截图保存，又翻出自己手机里存的旧设计稿，对比着看——晓露的纹样多了点孩子气的活气，像春天刚冒芽的嫩草；他的则多了些岁月的软度，像老棉线织的旧布。“祖孙款设计，倒也贴切。”他嘀咕着，忍不住发了条朋友圈，配了张自己年轻时的设计稿，文案写着“今日遇一‘小同行’，纹样有灵气”，特意@了晓露。
刚发完，手机就“叮咚”响了——是晓露的消息：“路老师！您也发朋友圈啦！您年轻时的设计稿好好看，比我画的整齐多了～”后面还跟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包。
路遥看着表情包，嘴角咧到了耳根，赶紧回复：“你的纹样更有活力，像刚晒过太阳的小银杏，比我这老稿子好看。对了，你朋友圈里那张银杏叶标本的照片，能发我一张吗？我想参考一下做个新设计。”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晓露就回了张高清照片，还附带一条语音：“路老师，这是我去年秋天在学校银杏树下捡的，叶脉特别清楚，您要是用它做设计，肯定特别好看！对了，我今天咬坏了第三支笔杆，您年轻时画设计稿也会咬笔杆吗？”
语音里的声音带着点小得意，还有点没藏住的好奇，路遥听了好几遍，才笑着回复：“我年轻时不仅咬笔杆，还把笔杆咬出了牙印，甲方看到都笑我‘路设计师，你这是把设计稿吃进肚子里了？’”他想了想，又翻出自己珍藏的旧钢笔照片发过去，“你看，这就是当年被咬坏的钢笔，现在还留着呢，算是个纪念。”
晓露的回复来得更快，还发了张自己咬坏的笔杆照片——笔杆上满是小小的牙印，像被小松鼠啃过：“哈哈！原来路老师也这样！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冒失呢！这支笔杆我也要留着，以后跟您的钢笔当‘笔杆朋友’！”
路遥看着照片，笑得眼角皱起细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给晓露发过自己的设计案例。他赶紧起身，翻箱倒柜找旧相册——柜子最底层的木盒子里，藏着他30岁时的设计作品集，封面己经有点泛黄，里面夹着当年获奖的卷草纹设计稿，还留着甲方的修改意见。
他小心翼翼地拍下稿子，发微信给晓露：“这是我30岁时做的纺织厂纹样设计，当时改了八遍才通过，你看这里的卷草纹，其实可以再软一点，像你外婆旧围裙上的那样，别太规整，反而有灵气。”
这次晓露回复得慢了些，过了十分钟才发来条长消息，还附了张新画的草稿：“路老师，我按您说的改了卷草纹，您看是不是软一点了？我还加了点小银杏叶，像您朋友圈里发的那样。对了，校庆礼盒的设计我卡壳了，想把老纹样和校园元素结合，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路遥看着草稿，眼睛亮了——晓露改后的卷草纹果然软了很多，小银杏叶藏在卷草中间，像捉迷藏的小调皮，比他预期的还要好。他赶紧坐下来，拿出纸笔，边画示意图边发语音：“你可以把校园里的老银杏树、旧校门都融进纹样里，比如让卷草纹绕着校门生长，叶尖藏着小银杏，这样既有老纹样的传承感，又有校园的回忆感。我给你画了个简易示意图，你看看能不能用。”
语音发出去，他又把画好的示意图拍照发过去，还特意用红笔标了重点：“这里的校门轮廓要简化，别太复杂，不然抢了卷草纹的风头；小银杏叶可以多画几片，像风吹过的样子，更有活气。”
没过多久，晓露发来条带着哭腔的语音，却透着明显的开心：“路老师！您太厉害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刚才卡壳卡得快哭了，现在一看您的示意图，突然就有灵感了！我现在就去改草稿，改完发给您看！”
路遥听着语音，心里暖得像揣了团热栗子，赶紧回复：“别急，慢慢改，别熬夜，你还在长身体，熬夜对胃不好。我年轻时常熬夜赶设计，现在胃不好，就是那时候作的，你可别学我。”他想了想，又加了句，“要是饿了，就吃点糖炒栗子，我今天买的挺甜，你要是喜欢，明天我给你带点。”
晓露很快回复：“谢谢路老师！我记住啦，不熬夜！糖炒栗子我超喜欢，明天要是能吃到，我肯定能把设计稿改得更好！对了路老师，您胃不好，晚上别喝咖啡，喝点温水，我妈妈说温水养胃，我每天都喝。”
看着消息，路遥心里一热，赶紧起身倒了杯温水，还从兜里掏出胃药放在旁边——这是他年轻时赶项目落下的毛病，兜里总装着胃药，却很少有人提醒他喝温水。他拿起手机，回复：“好，听你的，我现在就喝温水。你也早点休息，改设计稿别太急，明天咱们还能在书店聊。”
“好！路老师晚安！明天见！”晓露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头像很快就暗了下去。
路遥看着暗下去的头像，又翻了遍晓露的朋友圈，嘴角还带着笑。他端起温水，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漫到心口，连之前因项目停滞的烦躁都消散了大半。桌上的糖炒栗子还冒着热乎气，青瓷茶杯里的温水泛着微光，手机里存着晓露的设计草稿和自己的示意图，空气里的墨香似乎都变得甜了些。
他掏出纸笔，在一张新的稿纸上画了起来——卷草纹绕着小银杏树生长，叶尖藏着小小的校门，旁边写了行小字：“晓露小友的灵感，比糖炒栗子还甜。”画完，他小心翼翼地把纸叠好，放进旧设计作品集里，和自己30岁的稿子放在一起，像给这段刚萌芽的缘分，找了个温暖的小窝。
窗外的夜色渐浓，老城区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像撒在黑丝绒上的小星星。路遥坐在桌前，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晓露小友”的头像还在显眼的位置，他想着明天在书店和晓露聊设计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原来低谷的日子里，也能闯进这样一个软乎乎的小太阳，把旧时光的纹样，都晒得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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