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晨光溜进书店二楼工作室时，晓露正蹲在桌前，给银杏叶坠子穿细棉线——路遥昨天说“给银杏叶加个小珍珠坠子，晃起来有轻响，像风铃”，她特意早起去文具店挑了米白色珍珠，可棉线太细，珍珠孔又小，穿了三次都没成功，指尖还沾了圈棉线毛，活像粘了层小雪花。
“哎哟，这珍珠怎么比针眼还难搞！”晓露咬着笔杆叹气，刚想把珍珠放回盒子，桌角突然窜出个橘色身影——卷草猫跳上桌子，爪子一挥，珍珠“哗啦”滚了一地，还把她刚画好的礼盒尺寸图蹭上了道墨痕。
“卷草！你这调皮鬼！”晓露慌忙去捡珍珠，结果膝盖撞到桌腿，疼得龇牙咧嘴。路遥闻声从书架后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本1985年的《纹样工艺》，看到满地珍珠和揉着膝盖的晓露，赶紧蹲下来帮忙：“慢点捡，别着急，我这老眼昏花的，说不定比你还慢。”
他戴着老花镜，手指捏着珍珠，半天没对准棉线，反而把珍珠捏得滚到了青瓷茶杯旁。“你看我这手，年轻时穿针引线没问题，现在连珍珠都捏不稳了。”路遥笑着自嘲，指尖沾的墨渍蹭到了珍珠上，像给珍珠添了个“小痣”，“年轻时给纺织厂做珠绣礼盒，我一天能穿三百颗珍珠，客户还说‘路设计师的手比姑娘还巧’，现在倒好，穿一颗都费劲。”
晓露看着他手里带墨渍的珍珠，突然笑了：“路老师，这颗珍珠有‘小痣’反而好看，像银杏叶上的小露珠！我们就把带墨渍的珍珠当‘特殊款’，放在礼盒最中间，肯定特别！”
“好主意！”路遥眼睛亮了，果然把带墨渍的珍珠穿在最中间的银杏叶上，轻轻一晃，珍珠撞出“叮”的轻响，像春天的风铃。他又从抽屉里拿出卷浅金线，“我年轻时给婚礼礼盒加过金线，你在银杏叶边缘描点金线，阳光照着会发光，比王萌的亮片温柔多了——她那亮片晃得人眼睛疼，我上次看了都犯晕。”
晓露接过金线，小心翼翼地在银杏叶边缘描了圈，阳光透过窗户，金线真的泛着微光，像给银杏叶镶了层金边。“太好看了！路老师，您怎么什么都懂啊？”晓露的眼睛弯成月牙，之前穿珍珠的烦躁全没了。
“都是踩坑踩出来的。”路遥把捡好的珍珠递给她，“我年轻时给客户做珠绣礼盒，没给珍珠加固，结果客户拎着礼盒走在路上，珍珠掉了一路，还被路人笑‘这礼盒是来撒珍珠的吗’，后来我每次做珠绣，都要多缠两圈棉线。”
两人正忙着给银杏叶加固珍珠，楼下突然传来老陈的声音：“路老师，晓露，有人找你们——说是晓露的同学，拎着个亮片礼盒，吵着要见你们。”
晓露心里一紧：“肯定是王萌！她又来捣乱了！”
路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慌，咱们的礼盒有温度，不怕她的亮片。”
两人下楼时，果然看见王萌站在柜台前，手里拎着个亮片礼盒，亮片掉得比上次还多，连老陈的纹样草稿上都粘了几片。“晓露，你躲在书店里不敢出来，是不是知道你的老棉线款比不过我的亮片款？”王萌看到晓露，立刻抬高声音，“我昨天把亮片礼盒拿给学生会主席看，他说‘亮片够闪，肯定受欢迎’，你这老款还是趁早放弃吧！”
晓露没理她的挑衅，轻轻打开自己的礼盒——银杏叶带着珍珠坠子晃下来，金线泛着微光，珍珠撞出轻响，连老陈都忍不住惊叹：“这礼盒也太精致了！晃起来像风铃，摸着手还软，比亮片舒服多了。”
王萌的脸涨成番茄色，伸手就要碰晓露的礼盒，结果手一滑，自己的亮片礼盒掉在地上，亮片撒了一地，还粘了片晓露刚掉的银杏叶坠子。“你看你！把我的亮片都弄脏了！”王萌蹲在地上捡亮片，手指被珍珠坠子硌了下，疼得皱眉。
路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亮片礼盒，轻轻晃了晃，亮片掉得更厉害了：“王同学，你的亮片没加固，就算送到学生会，也会掉得满地都是，校友拿在手里，亮片粘得满手都是，反而麻烦。设计不是靠‘闪’，是靠‘心’，晓露的礼盒加了珍珠坠子和金线，既好看又有温度，这才是文创该有的样子。”
老陈也附和：“是啊，上次有个老顾客来买文创，说‘亮片款看着晃眼，摸着手疼，还是软乎乎的老纹样款舒服’，晓露这礼盒，肯定比你的受欢迎。”
周围看书的顾客也围过来看，有人还拿起晓露的礼盒，轻轻晃了晃：“这声音真好听，像风铃，送给校友当纪念肯定好！”“我要是你们学校的，肯定选这个，亮片款太扎眼了。”
王萌听着大家的话，捡亮片的手停住了，脸涨得通红，拎起掉了一半亮片的礼盒，头也不回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珍珠坠子都没捡。晓露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路老师，您看她，又灰溜溜地走了。”
“她只是没明白文创的意义，慢慢会懂的。”路遥笑着把捡起来的珍珠坠子递给晓露，“快收好吧，别再丢了，这可是你的‘宝贝’。”
上午的忙碌过后，晓露才发现自己没吃早饭，肚子饿得“咕咕”叫。路遥听见了，笑着说：“你等着，我给你煮碗面，我年轻时赶项目，总煮面当午饭，快得很。”
他从工作室的小厨房拿出小锅，煮了碗番茄鸡蛋面，还卧了个荷包蛋，端给晓露时，还撒了点葱花：“快吃吧，别饿坏了胃——我年轻时总空腹赶工，现在胃不好，就是那时候作的，你可别学我。”
晓露接过面，热气裹着香味飘进鼻子，心里暖融融的。她吃着面，突然想起林晓昨天说的“别人会误会”，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路老师，您年轻时，有没有跟比您大很多的前辈学设计啊？别人会不会说闲话啊？”
路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当然有！我年轻时跟一位60岁的老设计师学纹样，别人也说‘你怎么总跟个老头待在一起’，可老设计师教会我很多东西，比如‘纹样要软，人心要暖’，这些比别人的闲话重要多了。懂设计的人，不分年龄，只要能互相学习，互相懂彼此的设计心，就够了。”
晓露听着，心里的忐忑少了点，用力点头：“嗯！路老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做设计，不管别人怎么说。”
吃完面，晓露帮路遥收拾好工作室，准备回学校赶制剩下的礼盒。路遥送她到书店门口，又从口袋里掏出颗糖炒栗子：“路上吃，补充能量，赶制礼盒别太晚，早点休息。”
“谢谢路老师！您也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饭。”晓露接过栗子，挥挥手跑了。
回到学校，晓露在文创社赶制礼盒，林晓走过来，看着她手里的银杏叶坠子，轻轻叹了口气：“晓露，我昨天在学校论坛上看到有人说‘文创社副社长总跟一个老头待在书店，不知道干什么’，你还是注意点，别让别人误会。”
晓露手里的金线顿了一下，心里的忐忑又回来了，她低头看着银杏叶坠子，小声说：“我只是跟路老师学设计，他教会我很多东西，别人怎么说，我管不了。”
林晓没再说什么，只是帮她递了把剪刀：“别太累了，评审会还有两天，慢慢来。”
晚上回家，晓露把做好的礼盒样品放在桌上，妈妈走过来，拿起礼盒轻轻晃了晃，珍珠坠子的轻响让她笑了：“这礼盒真好看，是谁教你做的啊？比你上次做的钥匙扣精致多了。”
“是一位路老师，他懂老纹样，教了我很多东西。”晓露小声说，怕妈妈问东问西。
妈妈却没多问，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能遇到懂你的老师不容易，好好学，别辜负人家的心意。早点休息，别赶太晚，明天还要上学呢。”
晓露看着妈妈的背影，心里暖了点。她拿起手机，想给路遥发消息，说“礼盒做了一半了，谢谢您的指导”，可手指悬在屏幕上，又想起林晓说的“别人会误会”，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消息删了，只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没过多久，路遥回复了，还附带一张卷草猫的照片：“卷草说想你了，今天没看到你，总蹲在你昨天坐的椅子上。礼盒别赶太晚，早点休息，晚安。”
晓露看着照片里卷草猫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心里的忐忑少了点。她把手机放在床头，看着桌上的礼盒，珍珠坠子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颗小星星——她知道，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会好好完成礼盒，不辜负路遥的指导，也不辜负自己对老纹样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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