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霁的书店飘着旧书特有的油墨香，玻璃门上蒙着层薄雾，老陈正用蓝布擦玻璃，布在雾上划出弯弯曲曲的痕，像极了晓露上次画砸的卷草纹。路遥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本《80年代民间纹样集》，书里夹着晓露画的牡丹便签，边角被反复摸得发毛——这是他今天特意带来的，总觉得说不定能碰到她。
“老路，可算把你盼来了！”老陈放下布，往屋里让他，手里还端着杯冒热气的大麦茶，“刚煮的，你胃不好，喝这个比咖啡温和。”路遥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突然想起晓露第一次来书店时，也是这样端着杯热饮，皱着眉说“您少喝咖啡，对胃不好”。
两人刚走到靠窗的座位——晓露以前常坐的位置，椅垫上还留着点浅黄的纹样纸碎屑——老陈就往路遥身后望了望，笑着打趣：“怎么就你一个？那小姑娘没跟你一起来？前几天她还来问‘路老师什么时候来’呢。”
路遥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嘴硬道：“她高三，忙考试呢，哪有空来逛书店。”话虽这么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门口瞟，心里盼着那道穿蓝外套的身影能突然出现。老陈挑了挑眉，从柜台底下掏出本烫金封面的书：“我就知道你嘴硬，特意给你留了这本《民间纹样技法》，上次那小姑娘翻了半天，说‘这个牡丹纹的配色好’，还问我你会不会喜欢。”
路遥接过书，指尖抚过烫金书名，突然摸到书页里夹着张薄纸——是晓露的草稿，上面画着朵没完成的牡丹，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这个花瓣的弧度总不对，等路老师教我”，末尾还画了个吐舌头的小表情。他捏着草稿纸，指节有点发白，胃里又隐隐作痛，摸出兜里的胃药，铝箔板上还贴着晓露画的小太阳便签，边角被反复得发毛。
“你啊，”老陈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说‘小姑娘忙’，结果在这儿蹲了一下午，盯着这座位发呆，还以为我没看见？”路遥的耳尖有点红，赶紧把草稿夹回书里，端起大麦茶喝了一大口：“我是看稿子，里面有几个纹样细节没弄明白。”老陈笑着摇头，没再拆穿，转身去整理新到的杂志，留他一个人对着满页的牡丹纹发呆。
同一时间的文创社教室里，晓露正把改好的卷草纹设计稿铺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稿纸上，小圆弧的弧度在光下显得软乎乎的。“晓露你这卷草纹也太可爱了吧！”同学小雅凑过来，指尖点着纹样末端的小圆弧，“加了这个之后，一点都不老气，像棉花糖绕出来的！”
旁边的赵琳也走过来，看着设计稿没再皱眉，反而点了点头：“这个弧度改得不错，校庆礼盒用这个纹样，应该能受欢迎。”晓露心里偷偷松了口气，指尖摸着小圆弧，想起路遥教她时说“老纹样也能有软乎乎的感觉，就像春风绕着柳枝”，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林晓端着热奶茶走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行啊你，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的灵魂女友太可爱 昨天还愁眉苦脸的，今天就改得这么好，是不是有高人指点？”晓露赶紧收回思绪，嘴硬道：“什么高人，我就是昨晚熬夜琢磨出来的！”林晓挑了挑眉，晃了晃手机：“哦？那我刚看到老陈发朋友圈，说‘路老师在书店看纹样书，还拿着本小姑娘翻过的《民间纹样技法》’，你就没点想法？”
晓露的手指顿在稿纸上，心跳漏了一拍——她昨晚还对着手机里的书店照片发呆，想“要不要去看看”，现在听林晓这么说，心里更痒了。可她嘴上还是硬：“有什么想法？我忙着改稿子呢，才不去书店。”话刚说完，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书包里的纹样草稿——那是她今早特意画的，想万一碰到路遥，就问问“这个牡丹纹的配色对不对”。
午后的阳光慢慢西斜，路遥抱着老陈给的书走出书店，雪在脚下踩出“咯吱咯吱”的响。路过街角的便利店时，他突然看到个穿蓝外套的女生，扎着高马尾，背影像极了晓露，手里还抱着本纹样书。
“晓露？”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快步追过去，心脏跳得有点快。女生回过头，却是张陌生的脸，疑惑地看着他：“叔叔，您认错人了吧？”路遥的脸有点热，赶紧道歉：“不好意思，看错了。”女生笑着摇摇头，抱着书走了，留下他站在雪地里，心里空落落的，像刚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回到工作室时，暮色己经漫进窗户。路遥把书放在桌上，先去给多肉浇水——花盆上晓露画的小水滴标记还很清晰，他按着“一周一次，一次两小勺”的叮嘱，小心翼翼倒了水。然后他翻开那本《民间纹样技法》，晓露的牡丹草稿从书页里滑出来，落在多肉花盆旁，草稿上的小表情对着他笑，他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他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备注为“？”的头像，聊天框还是空白的。犹豫了三分钟，他编辑了条消息：“《民间纹样技法》里的牡丹纹，配色用鹅黄加浅粉，会更软乎”，想了想又删掉，改成“你上次没画完的牡丹纹，我看了本书，或许能帮你”，最后还是没发，只是把草稿夹回书里，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想着万一晓露来，能一眼看到。
傍晚的外婆家，厨房里飘着红烧肉的香味。晓露坐在餐桌旁，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老陈朋友圈里的书店照片：路遥坐在靠窗的座位，手里拿着本《民间纹样技法》，桌上还放着杯大麦茶。
“露露，发什么呆呢？”外婆把绣好的卷草纹布料放在她面前，浅黄的布面上，卷草纹绕着小圆弧，和她设计稿上的一模一样，“你看这个，是不是跟你改的纹样很像？”晓露回过神，摸了摸布料上的丝线，突然想起路遥说“老纹样要有人懂，才不算白存在”，心里有点酸。
她掏出手机，对着布料拍了张照片，点开微信“？”的头像，手指悬在“发送”按钮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发，只是把照片设成了聊天背景，又在草稿本上画了个小书店，旁边写着“下次吧”。窗外的月亮升起来，把月光洒在草稿本上，小书店的轮廓在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像在说“别急，总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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