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
“评估价值？”
射击口内。 林晚的声音。 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清晰地穿透雨幕。 砸在陆铮紧绷的神经上。 像淬了毒的针。
“可以。” 两个字。 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然后。 那片阴影。 陷入了彻底的沉寂。 仿佛刚才那场赤裸裸的利益谈判。 从未发生。
那截握着森寒开山刀的白皙手臂。 也毫无预兆地。 向后一缩！ 消失在狭窄的射击口内！ “咔哒！” 一声轻微的金属滑扣声。 那块书本大小的合金挡板！ 瞬间！ 向内滑回！ 严丝合缝！ 将最后一丝光线和外面的混乱绝望！ 彻底隔绝！
堡垒。 再次变成了一座冰冷沉默的钢铁孤岛。 只留下门外泥泞中 陆铮高大挺拔的身影独自站在冰冷的酸雨里。 还有装甲车旁。 被死死压制、眼神怨毒不甘的苏柔。 以及抖如筛糠、面无人色的周明和他姨妈。
引擎低吼。 雨声噼啪。 陆铮的目光。 如同最锋利的刻刀。 深深烙在那扇重新变得完整、冰冷、毫无破绽的合金大门上。
门后的女人。 冷静。 果决。 心狠手辣。 却又……价值巨大。 价值…… 陆铮的眼底。 冰封之下。 暗流汹涌。
……
临时据点。 设在盘山公路下方一处相对平缓、易守难攻的背风坡。
几辆军用吉普和那辆装甲车围成简易屏障。 篝火被严格禁止。 只有几盏低功率的野战应急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勉强驱散一小片雨夜的湿冷和黑暗。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血腥味、汗味和酸雨特有的刺鼻气味。 压抑。 疲惫。
队员们沉默地整理装备，检查弹药，处理着白天战斗留下的、并不算重的擦伤。 气氛有些沉闷。
今天在山下城区边缘的遭遇战。 损失不小。 两个兄弟重伤，被紧急送回后方野战医院，生死未卜。 罪魁祸首。 就是那种速度快得离谱、关节异常坚硬、对普通子弹抗性极强的鬼东西！
“妈的！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一个脸上带着新鲜擦伤的队员狠狠啐了一口，用力擦拭着枪管，
“速度跟鬼似的！子弹打上去跟挠痒痒一样！”
“关节！必须打关节！”另一个队员心有余悸地摸着脖子上的淤青，那是被那东西的爪子擦过留下的，
“其他地方皮糙肉厚！打中了也冲不垮！”
“对！还有那怪声！高频的！刺得我脑仁疼！动作都慢半拍！”旁边有人补充，声音带着后怕。
“队长，上面有说法吗？这他妈是新品种？”有人看向靠在装甲车旁、闭目养神的陆铮。
陆铮没睁眼。 棱角分明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越发冷硬。 他只是缓缓摇头。 动作幅度极小。 但那份凝重。 无声地传递开来。
未知。 是最深的恐惧。 队员们交换着眼神。 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火力压制失效。 速度被碾压。 弱点不明。 情报空白。 对上那种怪物。 伤亡。 似乎成了必然。
据点里弥漫着一股无言的挫败感。 就在这时！ 刺啦——！ 一声电流杂音！ 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陆铮腰间挂着的、连接着堡垒外部通讯器的步话机。 毫无预兆地！ 响了起来！ 一个清冷平静的女声。 清晰地。 穿透了雨夜的嘈杂。 传遍了整个临时据点！
“陆队长。” 是林晚！ 所有队员的动作瞬间僵住！ 猛地抬头！ 目光齐刷刷射向陆铮腰间的步话机！ 充满了惊愕和警惕！ 她怎么敢主动联系？！
陆铮猛地睁开眼！ 深邃的眼底寒光一闪！ 他迅速拿起步话机。
“讲。” 声音低沉沙哑。 听不出情绪。
步话机那头。 林晚的声音。 没有任何寒暄。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像一台精准的播报机器。 清晰地吐出几个词： “你们遇到的是速度型变种。” “核心弱点在膝关节后侧韧带和跟腱。” “骨质增生覆盖前额和胸腔。” “子弹打不穿。” “它们对强光有短暂致盲反应。” “听觉异常敏锐。” “高频噪音能短暂干扰其行动。”
“另外。” 她顿了顿。 似乎在回忆什么。 语速依旧平稳。
“据点西偏南15度方向。” “距离你们大约300米。” “山坳后面。” “有一个废弃的农机五金仓库。” “里面……” “应该有大量角钢、钢管、钢筋。” “还有……” “切割机和焊接设备。”
话音落下。 死寂！ 临时据点里。 只剩下步话机电流的微弱嘶嘶声。 和队员们粗重的呼吸！
速度型变种？ 膝关节后侧？跟腱？ 高频噪音干扰？ 强光致盲？ 废弃五金仓库？角钢？切割机？！
每一个词！ 都像一道惊雷！ 狠狠劈在队员们被挫败和未知笼罩的心头！
精准！ 致命！ 首指要害！ 她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 她怎么知道那怪物的弱点？！ 她怎么知道那个仓库？！里面有什么？！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个人！
苏柔被捆着丢在角落的防水布上，听到林晚的话，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扭曲的怨毒和……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她胡说！她就是想害死你们！别信她！”苏柔尖声叫道，试图干扰。
没人理她。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陆铮手中的步话机上。 聚焦在那片冰冷的沉默之后。
陆铮握着步话机的手指。 微微收紧。 骨节泛白。 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 瞳孔深处。 仿佛有风暴在无声地酝酿、旋转！
他死死盯着步话机。 仿佛要透过这冰冷的机器。 看穿堡垒深处那个女人！
沉默了几秒。 他猛地抬头！ 目光如电！ 扫过据点西偏南15度方向！ 那里！ 只有被酸雨笼罩的、黑黢黢的山林轮廓！
“猴子！山猫！”陆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方向！西偏南15度！距离300米！目标山坳！确认废弃仓库位置！有无危胁！快！”
“是！队长！”两名身形矫健的侦察兵瞬间弹起！如同离弦之箭！无声地没入雨幕和黑暗之中！ 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
陆铮的目光收回。 锐利如刀。 扫过剩下的队员。
“火力组！准备强光爆震弹！次声波干扰器！检查弹药！目标下肢关节！听我命令！”
“是！”队员们条件反射般低吼！压抑的斗志瞬间被点燃！迅速行动起来！检查装备！调整武器设置！动作带着一种被点醒后的狠厉！
“医疗组！警戒伤员！” 命令一条条下达！ 果断！ 精准！ 整个临时据点瞬间从压抑的挫败中苏醒！ 变成了一台紧绷的、蓄势待发的战争机器！ 空气中弥漫着铁血和硝烟的味道！
苏柔看着眼前瞬间转变的气氛。 看着陆铮那如同出鞘利刃般的眼神。 看着队员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带着杀意的火焰！ 一股寒意。 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林晚…… 她说的…… 可能是真的？！ 那个贱人……她怎么知道？！她凭什么知道？！ 巨大的恐惧和无法理解。 像冰冷的毒蛇。 缠绕上她的心脏！
时间。 在紧张的等待中。 一分一秒流逝。 雨声。 似乎都变小了。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擂鼓的声音。
突然！ 陆铮的步话机再次响起！ 是侦察兵猴子压低的、带着震惊和狂喜的声音！
“队长！确认！山坳后面！确实有个废弃仓库！” “角钢！钢管！钢筋！堆满了半个仓库！” “切割机！焊接设备！都有！虽然旧！但能用！” “安全！暂时没发现危胁！”
嗡——！ 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据点里的气氛瞬间炸开！ 队员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真的！ 全是真的！ 那个女人！ 神了！
陆铮的瞳孔！ 骤然缩紧！ 握着步话机的手指！ 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猛地抬头！ 望向山顶那座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钢铁堡垒！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 审视！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收到！原地待命！”陆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带着酸雨腥气的空气灌入肺腑。 压下翻涌的心绪。
他再次拿起连接堡垒的通讯器。 按下通话键。
“情报收到。” “位置确认。” “谢了。” 他的声音。 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平稳。 听不出波澜。 但那份分量。 沉甸甸的。
……
一个小时后。 盘山公路下方。 靠近山坳的位置。 激烈的枪声！ 强光爆震弹刺目的白光！ 次声波干扰器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尖锐噪音！ 混杂着丧尸愤怒而痛苦的嘶吼！ 响彻雨夜！
战斗！ 爆发得突然！ 结束得也迅猛！
有了精准的情报和针对性的战术！ 第七支队的队员们！ 如同出笼的猛虎！ 火力精准地倾泻向那些速度奇快的黑影的下肢关节！ 强光和噪音的干扰！ 让它们的动作出现了致命的迟滞！
战斗！ 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当最后一只速度型丧尸被数发精准的点射打断腿骨，哀嚎着倒在泥泞中，被队员用合金钢管狠狠砸碎头颅后。 战场。 迅速归于沉寂。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和雨水冲刷血污的哗啦声。
队员们看着地上那些扭曲破碎、关节处被打得稀烂的尸体。 又看看彼此。 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和一种近乎狂热的振奋！
“妈的！真管用！打关节！一打一个准！” “那强光一闪！那鬼东西真懵了！” “高频噪音一开！它们动作立马慢半拍！跟喝醉了似的！” “林老板……牛逼啊！”
不知是谁。 低声嘀咕了一句。 声音里充满了由衷的佩服。 再没人觉得堡垒里的女人只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 她的价值。 用血与火。 刻在了每一个队员的心上！
陆铮踩着泥泞。 走到那只被打断了腿、最后被钢管砸碎头颅的速度型丧尸尸体旁。 蹲下身。 锋利的军用匕首翻动着那扭曲变形的膝关节。
果然！ 增生的、异常坚硬的灰白色骨板覆盖了前方。 但后侧！ 韧带和跟腱的连接处！ 相对薄弱！ 和那个女人说的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他站起身。 甩掉匕首上的黑血和粘液。 目光。 再次投向山顶。 那座在雨夜中亮起几点微弱灯火、如同灯塔般的堡垒。 眼神深邃。 如同无垠的夜空。
他拿出步话机。 接通堡垒频道。 “目标清除。” “仓库物资己接管。” “干得漂亮。” 他顿了顿。 补充道。 “你的‘报酬’。” “稍后送到门口。”
说完。 他首接切断了通讯。 转身。 走向那个刚刚被发现的、堆满金属材料和工具的废弃仓库。 脚步沉稳有力。 身后。 是队员们在清理战场、收殓牺牲战友遗物的沉默身影。 还有角落里。
苏柔那张在昏暗中。 因为巨大的恐惧和无法理解而彻底扭曲变形的脸。 她死死盯着山顶堡垒的方向。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林晚！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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