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不是冰坑那种刺骨的寒。
是阴湿的。
滑腻的冷。
像蛇爬过皮肤。
林晚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
绝对的黑暗。
她动了动手指。
触感冰凉。
是金属。
带着铁锈的粗糙感。
空气里。
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
还有…一丝极淡的。
化学药品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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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不是冰封地狱那种能冻裂骨头的干冷。是另一种。阴湿的。滑腻的。像深埋地底的墓穴里渗出的寒气，贴着皮肤往里钻，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和铁锈的腥气。
林晚猛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脑子像被灌了铅。又沉又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喉咙里干得冒火，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自毁… 冰封… 空间转移…
最后那一刻，她几乎榨干了所有异能。强行撕开一条空间裂缝，把自己硬生生“塞”了进来。堵的是冥河基地外围某个废弃的、深埋地下的通风管道节点。
现在看来…赌对了？
她尝试动了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肌肉酸痛得像是被拆开重组过。尤其是后背，火辣辣的疼，估计是爆炸冲击或者空间撕扯时撞的。
她咬着牙，没出声。在绝对的黑暗里，听觉和触感被无限放大。
指尖摸索着身下。冰冷。粗糙。带着颗粒感的铁锈。是金属管道。内壁湿漉漉的，凝结着冰冷的水珠。
空气凝滞。弥漫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灰尘味。像几百年没打开过的棺材。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几乎被灰尘掩盖的…甜腥味。很淡。像是某种化学试剂的残留。
她屏住呼吸。集中精神。
意识沉入那片百倍时间静止的空间。还好，异能核心还在。虽然黯淡，像耗尽了能量的电池，但没碎。
里面。物资如山。药品，食物，武器…都还在。那座“冰山”安然无恙。
林晚的心，稍微定了定。底牌没丢。
她没急着拿东西。先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撑起身体。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撕裂感。冷汗瞬间浸透了里层的衣服。
背靠着冰冷湿滑的管壁。她侧耳倾听。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管道里回荡。还有…水滴落下时，那极其微弱的“嗒…嗒…”声。来自管道的更深处。
没有脚步声。没有机械运转声。没有警报。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被遗忘的黑暗。
暂时安全。
她这才敢从空间里，摸出一支小巧的冷光棒。用力一折。
嗤——
惨白幽冷的光芒瞬间亮起！并不刺眼，却足以驱散一小片浓稠的黑暗。
光芒照亮了周围。
果然是一条巨大的圆形通风管道。首径超过两米。内壁覆盖着厚厚的、黑绿色的铁锈和某种滑腻的苔藓。凝结的水珠像黑色的眼泪，不断滴落。
管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巨大的、布满灰尘的排风扇叶轮，静止不动。扇叶边缘挂着絮状的灰尘网。
管道向前延伸，隐没在冷光棒照不到的黑暗里。向下，似乎通向更深的地底。向上…是倾斜的管壁，被厚厚的积尘和蛛网覆盖。
空气里那股化学甜腥味，似乎更清晰了一点。来源…是下方。
林晚的目光，死死锁定了管道下方那片深邃的黑暗。
通风竖井B-7… 物理接入点… 陆铮…收到那份“账单”了吗？
她靠在冰冷的棺壁上，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那份“哈迪斯零号”报告里的结构图碎片。基地地下核心…庞大的穹顶结构…复杂的管道网络…
B-7…B-7…应该是一条相对次要的、连接中层实验区和深层废弃维护区的通风支线。位置偏僻。理论上，监控等级较低。
是她唯一的机会。
也是…唯一能撕开这地狱喉咙的刀。
她需要知道外面的情况。更确切地说，需要知道陆铮的反应。是当那封“幽灵账单”是放屁？还是…真敢赌命来撞这地狱之门？
林晚挣扎着，扶着冰冷的管壁，慢慢站了起来。双腿还在打颤，但勉强能支撑。后背的伤被牵动，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没管。咬紧牙关。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刺向管道下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不能等。 时间只有72小时。或者说，是她留给陆铮的72小时。也是她自己的倒计时。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倾斜向下的管道内壁，向下移动。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次落脚，都尽量避开松动的锈片和积水。冷光棒惨白的光，只照亮脚下几米的范围，更深处依旧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管道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涂鸦。扭曲的符号。看不懂的文字。还有一些用利器刻下的、歪歪扭扭的数字和日期。像是很久以前，在这里工作的人留下的痕迹。透着一种压抑和疯狂。
越往下走，那股化学甜腥味就越明显。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福尔马林浸泡过尸体的味道。
林晚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突然！
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铁板！
嘎吱——！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管道里，如同炸雷般响起！
林晚的身体瞬间僵住！汗毛倒竖！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她猛地贴紧管壁！屏住呼吸！手里的冷光棒瞬间熄灭！
黑暗和死寂，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吞没！
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疯狂撞击！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警报！没有灯光！没有脚步声！
只有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黑暗中越来越浓的甜腥与腐朽的气息。
林晚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一丝。她慢慢呼出一口浊气。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虚惊一场。
她再次点亮冷光棒。惨白的光重新亮起。照亮了脚下那块被她踩松动的铁板。是一块嵌入管壁的检修盖板。边缘的螺丝早己锈死，刚才被她踩得了一角。
林晚蹲下身。用匕首撬开锈死的螺丝。费力地将那块沉重的盖板掀开。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鼻的混合气味——浓重的灰尘、刺鼻的化学试剂、还有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猛地从洞口喷涌而出！
林晚被呛得一阵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强忍着，将冷光棒探入洞口。
下面…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被遗弃的空间。冷光棒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洞口下方一小片区域。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器皿。扭曲的金属支架。还有…一些看不出原形的、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的残骸。墙壁上，挂着一些巨大的、早己断电熄灭的显示屏。屏幕破裂，露出后面黑黢黢的电路板。
像是一个废弃的大型实验室。
突然！
林晚的目光猛地一凝！
冷光棒的光晕边缘，照到了墙壁上几道巨大的、深深的爪痕！痕迹狰狞！边缘还带着暗褐色的、早己干涸凝固的污迹！
不是人类的爪痕！ 是某种巨大、凶戾的怪物留下的！
那爪痕…和她安全屋外墙上被“清道夫”撕裂的痕迹…如出一辙！
这里…也发生过战斗？！或者说…是实验体的暴动？！
林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就在这时！
“嘀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水滴落下的声音，从下方那片被冷光照亮的废弃实验室深处传来。
不…不是水滴！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冷光棒的光晕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一片粘稠的、暗红色的…东西？从某个被阴影覆盖的角落里，极其缓慢地…蠕动着…探了出来？
像一滩巨大的、活着的…血块？
那“血块”的表面，似乎还覆盖着一层滑腻的粘液，在惨白的冷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它…正朝着洞口的方向…蠕动着爬来！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甜腥腐烂气味，如同实质的毒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洞口！
林晚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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