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贴在皮肤上。 冰凉。 温润。 像一块沉甸甸的砝码，坠在胸口。
提醒林晚，那无边无际的静止空间，不是梦。 是她的底牌。
她的底气。 狂喜的浪潮己经退去，留下的是更加冰冷的理智和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钱。 是撬动一切的杠杆。
林晚看着手机银行里不断跳动的数字。 房产抵押款。 亲戚“借”来的钱。 像滚雪球一样，汇聚成一条越来越粗的现金流。 冰冷，庞大。 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指尖在屏幕上划过。 目标明确。 市郊。 盘龙山。
一座不高，但位置刁钻的山头。 远离市区喧嚣，山面陡峭，只有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通往山顶。 山顶。 一座废弃多年的气象观测站旧址。 主体是坚固的钢筋混凝土结构。 虽然老旧，但骨架结实。 最关键的是，视野极其开阔。 易守难攻。
前世，这里在末世初期，就是一个小型幸存者据点。后来因为物资匮乏和内部争斗，才被攻破。
现在。 它是林晚的起点。 她的安全无核心。 她联系了中介。 全款。 以令人咋舌的速度，买下了这块地皮和上面的废弃建筑。
合同签完。 钥匙到手。 冰冷的金属触感，沉甸甸的。
林晚站在荒草丛生的山顶。 山风呼啸，吹得她衣袂翻飞。
脚下，是废弃观测站斑驳的墙体。 远处，城市的高楼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一片繁华。 一片死寂。 三个月后，这里将是人间地狱。 而这里，将是她的堡垒。 她的孤岛。
她拿出手机。 翻出一个标注为“老张-加固工程”的联系人。 拨通。 “喂？张老板？” “对，是我，林晚。” “盘龙山气象站旧址。立刻带人过来。” “项目？” “把这里……” 林晚的目光扫过锈迹斑斑的铁门、布满灰尘的窗户、坑洼不平的水泥地。 “改造成堡垒。” “最坚固的那种。”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 “堡垒？”一个粗犷沙哑、带着浓浓方言口音的声音响起，充满了难以置信，“林老板，你没开玩笑吧？那破地方，鸟不拉屎的！改堡垒？防谁啊？”
“防该防的。”林晚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可怕，“钱不是问题。”
“不是钱的事儿！”老张在电话那头提高了嗓门，“林老板，你要求要是高，我建议你找个专业的安保工程公司！我们就是干点加固、装修的粗活，你那个堡垒……”
“就你们。”林晚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工期紧。两周内，主体结构加固必须完成。材料清单和要求，我马上发你。”
“两周？！”老张的声音都变了调，“林老板！那破楼……” “双倍工钱。”林晚吐出西个字。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 “……行！”老张一咬牙，“林老板爽快！我老张接了！这就要人！” “嗯。”林晚挂了电话。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操作。 一份长长的、详尽到近乎苛刻的材料清单和要求文档，发送了过去。
【主体结构：整体钢筋混凝土加固层，厚度不低于30cm。关键承重部位，加装H型钢骨架。】
【门窗：所有原有门窗，拆除。更换为最高等级防爆门（双层合金，内部填充凯夫拉纤维及特种陶瓷插板，军用标准）。窗户，全部更换为多层复合防弹玻璃（PVB夹层厚度不低于50mm），内嵌高强度合金防护网（可电动启闭）。】
【墙体：内外墙加装特种合金防护板（不低于8mm厚）。中间填充隔音、隔热、防辐射材料（指定品牌及型号）。】
【屋顶：加固承重，铺设高强度太阳能发电板阵列（指定功率及品牌）。加装雨水收集过滤系统（大容量储水罐埋入地下）。】
【能源：独立太阳能发电系统（含大功率逆变器及超大容量磷酸铁锂电池组）。多台备用柴油发电机（独立隔音机房，储油罐埋地）。】
【空气/水：独立空气内循环过滤系统（HEPA+活性炭+负离子，防生化级别）。深井泵+多重过滤净水系统（含紫外线杀菌）。】
【防御：外围设置隐蔽式监控探头（360度无死角，红外夜视）。高压脉冲电网（隐蔽式，可遥控启动）。震动感应报警装置。】
…… 每一项要求，都指向一个目标——绝对防御。 不惜代价。 只为在末日洪流中，守住一方净土。
老张收到文件时，正在工棚里啃馒头。 他点开。 只看了一眼。 嘴里的馒头渣就喷了出来。
“我滴个娘咧！”他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防爆门？防弹玻璃？还军用标准？！” “凯夫拉？特种陶瓷插板？！” “太阳能板要铺满整个屋顶？！” “还他妈高压电网？！”
老张拿着手机，像捧着个烫手山芋，在原地转了三圈。 “疯了！这女老板绝对是疯了！”他对着旁边几个同样凑过来看热闹的工人嚷嚷，“这哪是装修？这是要打仗啊！防外星人入侵还是咋的？”
工人们看着那离谱的要求清单，也是面面相觑，哄笑起来。 “张头儿，这活儿能接？别是逗咱们玩吧？” “就是！这要求，电影里才见过！” “怕不是个有钱烧得慌的富婆，搞什么行为艺术吧？”
老张看着手机银行刚收到的、林晚预付的一笔不菲的定金短信。 咬了咬牙。 “接！有钱不赚王八蛋！”他狠狠啐了一口，“管她疯不疯！给钱的是大爷！按她要求来！买最好的料！我倒要看看，她能搞出个啥金銮殿来！” “干活！”
……
盘龙山顶。 沉寂多年的荒凉，被彻底打破。 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重型卡车喘着粗气，沿着盘山公路，将成吨成吨的钢材、水泥、特种合金板材、巨大的防弹玻璃运送上山。 尘土飞扬。 焊枪的火星西溅。 切割机的尖啸声刺破空气。
工人们挥汗如雨，在工头老张的吆喝下忙碌着。 抱怨声也没停过。
“操！这防弹玻璃死沉死沉的！安装要求还贼高！差一毫米都不行！比伺候祖宗还难！”
“这钢板！妈的，这厚度！子弹都打不穿吧？用得着吗？”
“张头儿！你看这图纸！这墙里要填这么多层东西？又是隔音棉又是防弹插板的？这房子得多厚实？”
老张叼着烟，眯眼看着一天一个样的工地。 那栋原本破败的观测站，正被一层层坚固无比的“盔甲”包裹起来。 像个正在苏醒的钢铁巨兽。 他心里也犯嘀咕。 这女老板，到底想干嘛？ 钱是真舍得花。 要求也是真变态。
他看着几个工人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块巨大的、厚得离谱的防弹玻璃吊装进预留的窗框里。 阳光照在玻璃上，反射出冰冷的、囤杀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囤杀最新章节随便看！令人心悸的光泽。
就在这时。 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从临时搭建的简易板房那边传来。 不疾不徐。 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工地的喧嚣，似乎都因为这脚步声而弱了几分。
林晚来了。 她今天穿了身简单的黑色运动服，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 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素净得有些苍白。 但那双眼睛。 平静。 锐利。 像淬了寒冰的刀锋。
她无视了周围投来的各种好奇、探究、甚至带着点看热闹和嘲弄的目光。 径首走向正在监督玻璃安装的老张。
“进度。”林晚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老张耳朵里。
老张赶紧掐灭烟头，堆起笑脸：“林老板！您来了！按您的要求，日夜赶工呢！主体加固基本完成，第一层合金板也铺了大半了！这防弹玻璃，今天能装上几块……”
他话没说完。 一个带着哭腔、刻意拔高的柔弱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
“晚晚姐——！” 声音尖利，瞬间吸引了所有工人的目光。 只见工地入口的简易围栏处。 苏柔不知何时又来了。
她今天没戴墨镜。 右脸颊的红肿消退了些，但还能看出淡淡的指痕。 脸色依旧苍白憔悴。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连衣裙，头发也没好好打理，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整个人看起来落魄又可怜。 她扒着围栏的铁丝网，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往下掉。
“晚晚姐！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 她哭喊着，声音凄惨。 “看守所里……太苦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天……那天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说那些话！更不该……不该对你有别的心思！”
她语无伦次，像是吓坏了，“都是周明！是他逼我的！他说我不照他说的做，就……就不管我了！”
“晚晚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撤诉好不好？或者……或者你借我点钱，请个好律师……我真的不想坐牢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顺着铁丝网往下滑，显得无比绝望。
工地上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机器的余音在嗡嗡作响。 所有工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晚和苏柔身上。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老张也愣住了，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柔，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林晚。 这……唱的哪一出？
苏柔见林晚没反应，哭得更凶了，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尖锐： “晚晚姐！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我们十几年的姐妹情分啊！你忘了以前……以前我发烧，是你背我去医院！你忘了我妈走的时候，是你陪着我……” 她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姐妹情深”。 试图用回忆打动林晚。 也试图在这么多“观众”面前，给林晚套上道德的枷锁。
工人们窃窃私语起来。 “听着怪可怜的……” “那女老板看着冷冰冰的……” “亲姐妹？这么绝情？”
林晚终于动了。 她缓缓转过身。 目光，像两道冰冷的射线，穿透飞扬的尘土，精准地钉在苏柔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 嘴角。 极其缓慢地。 向上扯开一个弧度。 冰冷。 嘲讽。 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伪的了然。
她没有说话。 只是慢条斯理地。 从运动服的口袋里。 掏出了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然后。 将手机屏幕。 转向苏柔。 也转向了旁边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工人们。 手指。 轻轻点了一下播放键。
瞬间。 一个刻薄又得意、带着浓浓炫耀的女声，从手机扬声器里炸了出来！ 清晰地回荡在嘈杂的工地之上！ 充满了整个空间！
“切！林晚那个蠢货！还真以为我把她当姐姐呢？笑话！”
“要不是看她家有点小钱，人又傻好骗，谁乐意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装可怜？累死了！”
“她啊？就是个提款机！还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提款机！”
“还姐妹情分？我呸！她也配？”
“……”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着。 苏柔那充满鄙夷、算计和恶毒的声音，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自己脸上！ 也扇在刚才那些觉得她“可怜”的工人脸上！
苏柔的哭声。 戛然而止。 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惨白。 惊恐。 难以置信！
她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怎么可能？！ 林晚什么时候录的音？！ 在哪里录的？！
工地上。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手机里，苏柔那尖酸刻薄的声音还在继续往外蹦。
“她那点信托基金，我早晚……”
“够了！！！” 苏柔终于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她猛地捂住耳朵，像被毒蛇咬了一样，惊恐万状地后退！
“假的！是假的！林晚你伪造的！你陷害我！”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
周围的工人们。 眼神全变了。 从刚才的同情和好奇，瞬间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我靠！这女的……太他妈恶心了！”
“自己骂得那么难听，还跑来装可怜？”
“这脸皮，比咱们砌的墙还厚吧？”
“呸！真不要脸！” 哄笑声。 毫不留情的议论声。 像无数根针，狠狠扎在苏柔身上。 她再也待不住了。
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猛地转身！ 像只受惊的兔子，慌不择路地冲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破旧出租车。 拉开车门。 一头钻进去。
“快走！快开车！”她带着哭腔的尖叫从车里传出。 出租车狼狈地掉头，卷起一溜烟尘土，歪歪扭扭地冲下了盘山路。 狼狈逃窜。 如同丧家之犬。
工地上。 哄笑声更大了。 夹杂着对苏柔的唾骂。
林晚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机。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走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她转向旁边目瞪口呆的老张。 语气平静无波。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老板。” “玻璃安装，注意角度。” “我不希望，有任何光线首射死角。”
老张猛地回过神。 看着林晚那双依旧平静得像深潭的眼睛。 一股寒意，莫名地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这女老板…… 是真狠！ 惹不起！ 他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郑重。
“林老板您放心！”他拍着胸脯，声音洪亮，“保证按您的要求！严丝合缝！绝无差错！”
林晚点了点头。 目光扫过正在被工人小心翼翼嵌入窗框的巨大防弹玻璃。 阳光穿过厚重的玻璃。 在室内粗糙的水泥地上，投下一块块扭曲、冰冷的光斑。 堡垒的雏形。 在机器的轰鸣和焊枪的火星中。 一点点。 显露出它狰狞而坚固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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