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长长的光影。晴晴坐在窗边的地板上，面前铺着一张大大的画纸，手里拿着一盒彩色铅笔，正专注地画着什么。她的姿势很端正，小小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盯着画纸，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手里的画笔。
苏晚星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林晓的通话记录页面。她己经盯着这个页面看了快一个小时了，心里的挣扎从未停止过。
一边是重回镜头前的恐惧。七年前的网络暴力像一场噩梦，至今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还记得自己当时不敢出门，不敢看手机，甚至不敢跟家人联系，只能躲在出租屋里，看着窗外的天空，一遍遍地问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这次参加节目，那些旧事被翻出来，她会不会再次陷入那样的困境？更重要的是，晴晴那么敏感，要是看到网上的恶评，要是被记者围追堵截，她会不会受到刺激，病情加重？苏晚星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另一边却是无法逃避的现实。银行账户里只有五千块钱，房东明天就要收房租，晴晴的学费和治疗费下周也要交，还有晴晴需要的特殊教具、营养补充剂……每一笔钱都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凑这么多钱，不知道晴晴的课程和治疗会不会就此中断。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晴晴的病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而倒退，她该怎么办。
“妈妈……”
晴晴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苏晚星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到晴晴己经放下了彩色铅笔，正拿着自己画好的画，朝她走过来。晴晴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期待，像是在等待妈妈的夸奖。
苏晚星立刻放下手机，露出温柔的笑容：“晴晴画完啦？快拿给妈妈看看，我们晴晴画了什么好看的东西。”
晴晴走到苏晚星面前，把画纸递给她。苏晚星接过画纸，瞬间被上面的内容惊艳到了——那是一幅极其复杂的星空图，深蓝色的背景上，点缀着无数颗星星，每一颗星星的位置和亮度都精准得像是用天文望远镜观测后画出来的。星星之间还有细细的线条连接着，组成了不同的星座图案，旁边还用稚嫩的笔迹标注了星座的名称，甚至还有星星的距离和亮度数值。
“哇，晴晴画得真好！”苏晚星忍不住赞叹道，“这是北斗七星吗？还有猎户座？我们晴晴真棒，都能画出这么复杂的星空图了！”
晴晴听到妈妈的夸奖，眼睛亮了亮，小脑袋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画纸上的一颗特别亮的星星，又指了指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清晰地说了一个词：“妈妈，星星。”
苏晚星顺着女儿的手指看去，窗外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看不到一颗星星。她心里突然一阵酸涩，晴晴那么喜欢星星，却因为住在城市里，很少能看到真正的星空。她之前答应过晴晴，等攒够了钱，就带她去乡下，看真正的星空，可现在，这个小小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妈妈知道晴晴想看星星，”苏晚星把女儿抱进怀里，轻声说，“等妈妈赚到钱，就带晴晴去看真正的星空，好不好？那里有好多好多星星，比晴晴画的还要漂亮。”
晴晴靠在妈妈怀里，小脑袋点了点头，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苏晚星的脸颊：“妈妈，好。”
苏晚星抱着女儿，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带来的温暖，心里的挣扎渐渐有了答案。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以承受再次被网暴的风险，但她不能让晴晴失望，不能让晴晴失去得到更好治疗和教育的机会。为了晴晴，她愿意再勇敢一次，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愿意跳下去试一试。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从之前的彷徨、恐惧，渐渐变得坚定、决绝。她轻轻把晴晴放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找到林晓的号码，手指微微颤抖着，按下了回拨键。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林晓的声音依旧带着职业性的客气：“您好，请问是哪位？”
“林编导您好，我是苏晚星。”苏晚星的声音虽然还有一丝颤抖，但语气很坚定，“关于《爸爸加油啦！》节目的海选最终轮面试，我……我愿意参加。”
电话那头的林晓似乎有些惊讶，顿了一下才说道：“苏女士，您确定吗？我们还是要跟您强调一下，参加面试并不意味着一定能上节目，而且在节目录制过程中，您和您的女儿需要配合我们的拍摄安排，可能会面临一些舆论压力。”
“我确定。”苏晚星的语气很平静，“我知道参加节目的风险，但我也希望能给我的女儿一个更好的未来。关于面试的时间和地点，您方便跟我说一下吗？”
“当然可以。”林晓的声音明显轻松了不少，“面试时间定在后天上午十点，地点在市中心的星光大厦十楼，我们节目组的办公区。您到了之后，可以首接找前台，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另外，麻烦您带一下您和您女儿的身份证明，还有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带一些您女儿的作品，比如绘画、手工之类的，方便我们更好地了解孩子。”
“好的，我记住了。后天上午十点，星光大厦十楼，带身份证明和晴晴的作品。”苏晚星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生怕自己记错了，“谢谢林编导，给您添麻烦了。”
“不客气，苏女士。我们后天见。”
挂了电话，苏晚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她走到沙发边，把晴晴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女儿。
她轻声说：“晴晴，妈妈可能要带你去一个很吵的地方，害怕的话就抓紧妈妈。” 晴似懂非懂，但把头靠在了妈妈怀里。苏晚星抬眼望向窗外，眼神复杂，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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