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在那家烟火气十足、嘈杂忙碌的小饭店里，硬生生干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仿佛比之前兜兜转转的半个月还要漫长。工作比想象中更累人。每天站足八九个钟头，脚底板疼得像针扎；两只手不是泡在洗碗池的油腻热水里，就是忙着端滚烫的盘子，很快就变得粗糙红肿；还要时刻陪着笑脸，应付各式各样的客人，听他们的吆喝，甚至偶尔的抱怨和刁难。
我和小莉相互打气，也相互分担。她手脚更麻利些，就多负责点菜传菜；我心思细些，算账收拾桌子更稳妥。我们像两只紧紧靠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幼兽，在这片陌生的丛林里，用最原始的力气，换取最基本的生存资料。
最大的危机来自经济。第一个月的工资要干满才能发，但我们带来的那点钱，在交了房租后己所剩无几，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好在饭店老板虽然抠门，但人不算坏，看我们两个小姑娘确实不容易，同意让我们提前预支了几百块工资。 这笔钱，像久旱后的甘霖，虽然微薄，却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我们用这点钱精打细算地买米买菜，才勉强撑过了最难熬的时段。不然，我俩连住的那个小单间，恐怕都没了。
拿到那皱巴巴的、却实实在在的第一笔工资时，我和小莉的手都有些发抖。钱不多，只有说好的一千出头。当我们把它平分成两份，各自紧紧攥在手里时，却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拿钱都更沉重，也更珍贵。
这是我们完全依靠自己，在这个陌生城市挣到的第一口饭钱，第一份房租。它上面沾着我们的汗水，甚至还有不小心烫到的油渍。
交完这个月的房租，剩下的钱依然需要掰成两半花。疏晴的小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但我们心里却前所未有地踏实。因为我知道，下个月，只要我们还能干，就还有收入。一种脆弱的、但确确实实的稳定感，开始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萌芽。
晚上收工回来，我们累得瘫倒在床上，连话都不想多说。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半个月前的恐慌和焦虑，而是一种筋疲力尽后的平静。
“万事开头难，” 我看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泡，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
小莉在隔壁床上翻了个身，接口道：“好在我们开了头。”
是啊，开了一个多么艰难、甚至有些狼狈的头。我们没有走进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没有获得体面高薪的工作，只是成了这座城市最底层、最不起眼的两个小服务员。
但这个头，是我们用自己的双手，一寸一寸刨出来的生存土壤。我们在这片土壤上，扎下了最初级的、纤细的根须。
虽然微弱，但它们正在努力地向下抓握，试图汲取养分，稳住身形。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饭店的工作绝非终点，微薄的薪水也仅够糊口。我们还需要更多的钱，需要更好的机会，需要真正在这座城市立足。
但此刻，我不再感到前路茫茫的恐惧。 因为我真切地感受到，以后会更好的。
这种“更好”，并非凭空而来的乐观，而是基于一个最简单的事实：我们己经证明了，哪怕赤手空拳，我们也有能力为自己挣来一口饭吃，一个屋檐遮风挡雨。
这最初级的自立，给了我们无限的勇气。
根，既然己经扎下，枝叶，总会慢慢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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