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接受了小莉的离开。 或者说，不是接受，而是被迫吞下这个事实。生活不会给我太多时间沉溺在伤感里，饭店的活儿一刻不停，房租的日子一到就得交，我得像一颗被抽打的陀螺，不停地旋转，才能勉强维持不倒。
日子仿佛又陷入了另一种单调的循环。首到那天中午，一个意外的差事，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却意外引发了滔天巨浪。
那天生意格外忙，后厨像打了仗一样。老板忙得脚不沾地，冲着外面喊：“疏晴！过来！把这单饭给对面写字楼503的客人送过去！地址写在单子上了！”
送外卖这活儿平时轮不到我，都是另一个腿脚更利索的伙计负责，但他刚好请假了。我愣了一下，赶紧擦擦手，接过那张写着地址和餐品、标注着“二十五元”的单子，拎起打包好的饭菜就小跑着出去了。
按照地址找到503，是一家小公司的前台。我敲敲门，把饭菜递给她：“您好，您订的餐，一共二十五块。”
前台是个打扮精致的年轻女人，她接过袋子看了看，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我。
“哎，您好，是二十五块。”我赶紧小声提醒，把单子指给她看。
她皱了下眉，脸上露出一种不耐烦的神情：“就二十了。天天吃你们家，这么熟了，少五块怎么了？下次还订你们的。”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我说：“不能少。我是打工的，钱少了，我回去不好跟老板交差。” 我的话里带着恳求，希望她能体谅我的难处。
但她显然并不想体谅。“就这么多，爱要不要。”她首接把二十块钱塞到我手里，然后就不再理我，转头去看电脑屏幕了。
我捏着那二十块钱，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周围办公区有人好奇地看过来，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再纠缠下去，捏着那少了的五块钱，像打了败仗一样逃回了饭店。
回去跟老板说了情况，把二十块钱交给他，低声解释：“那个客人……她只给那么多，说下次还订……”
作者“疏晴的小”推荐阅读《酒坊深处》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老板正在算账，一听这话，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他一把抓过那二十块钱，没好气地瞪着我：“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说下次订就下次订？钱呢？那五块钱呢？你给她垫上啊？”
我被他吼得不敢抬头，心里委屈得厉害：“我……我没钱垫……”
老板冷哼一声，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他烦躁地挥挥手，像是要赶走什么晦气的东西：“下午忙完，你结一下工资，就走人吧。”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把我炸懵了。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为什么？” 就因为这五块钱？就因为一个不讲理的客人？
老板斜眼看着我，语气冰冷又理所当然：“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我让你送一次饭，客人就少给五块，那要每次都是让你去送，我得少多少？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干不了这活。**”
他的逻辑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我的认知。不是因为我的错，而是因为“可能”发生的损失，我就被轻易地宣判了出局。
我没有再争辩。我知道，在这种人眼里，我的辩解毫无价值。我就像一个一次性工具，用起来稍不顺手，就会被立刻丢弃。
下午，我默默干完了所有的活。结算工资时，老板果然克扣了那五块钱，美其名曰“弥补损失”。
我拿着那点微薄的、甚至还被扣减了的钱，走出了饭店的大门。
夕阳照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包裹着我。
我那么努力地工作，小心地活着，忍受着一切，只为了一个能活下去的角落。 可仅仅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无理和一个老板的冷酷，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稳定，瞬间就化为乌有。
这世界，原来并不比那个酒坊讲道理多少。 只是它的残酷，换了一种更无常、更冷漠的方式。
我站在街边，看着手里那点钱。 下一顿饭在哪里？ 下一个住处又在哪里？
迷茫，像冰冷的潮水，再一次将我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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