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的偏殿里，烛火被夜风晃得明暗不定，映得淑妃手中的银锁泛着冷光。那锁是白日里从林氏旧宅的暗格里寻来的，巴掌大小，锁身刻着三瓣莲纹——正是林氏一族的标记，锁芯被淑妃用细针挑开，里面藏着张卷成细条的绢纸，展开后，墨迹虽淡却字字刺目。
“‘坤宁宫借冬炭下毒，嫁祸林氏通敌’……”沈凝微轻声念出绢纸上的字，指尖忍不住发颤，“当年母亲说父亲是被冤死的，原来竟是皇后借锦才人的炭火案，顺藤摸瓜栽赃了林氏，连我父亲这个负责查案的御史，也被她用‘包庇逆党’的罪名害死！”
淑妃将绢纸按在烛火边，火光舔舐着纸边，却没真的点燃：“这绢纸是用防水的桐油浸过的，想必是当年林氏的人藏下的后手。如今有了它，咱们就能证明皇后的罪，可……”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殿门外，“方才晚翠来报，说去接应内务府李公公的人，在半道上发现了他的尸体，心口插着的匕首，刀柄上刻着‘御前’二字。”
“御前侍卫？”沈凝微猛地站起身，撞得身后的梨花木椅发出刺耳的声响，“是皇帝的人？他早就知道皇后的阴谋，却一首不动手，反而杀了唯一能作证的李公公？”
“未必是皇帝授意。”淑妃将银锁和绢纸塞进紫檀木盒，锁上暗扣，“你忘了，皇后的兄长是禁军统领，御前侍卫里也有他的人。或许是皇后怕李公公吐露出更多，先下手为强，故意用御前匕首，嫁祸给皇帝。”
她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侍女急促的叩门声，声音带着哭腔：“娘娘！小主！皇后娘娘的掌事嬷嬷带着禁军来了，说……说要搜翊坤宫的‘谋逆赃物’，还说若敢阻拦，就以‘抗旨’论处！”
沈凝微快步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向外看——月光下，禁军的甲胄泛着冷光，嬷嬷站在最前面，手里举着份明黄的懿旨，虽不是皇帝的圣旨，却盖着坤宁宫的印玺，在宫规里也有几分分量。
“不能让她们搜着银锁和绢纸。”淑妃将木盒递给沈凝微，指了指妆奁后的暗格，“你先躲进去，这暗格是我入宫时特意让人挖的，能藏下两个人。我去应付她们，只要撑到天亮，咱们再想办法把证据递到皇帝面前。”
沈凝微刚钻进暗格，殿门就被猛地推开，嬷嬷带着人闯了进来，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淑妃身上：“淑妃娘娘，皇后娘娘有令，沈婕妤私藏林氏逆党的信物，窝藏在翊坤宫，还请娘娘把人交出来，再让咱们搜搜，免得伤了和气。”
淑妃坐在妆奁前，慢悠悠地梳理着长发，语气平淡：“嬷嬷说笑了，沈婕妤傍晚就回了长乐宫，我这儿哪有她的影子？至于逆党信物，皇后娘娘若拿得出证据，尽管搜，可若是搜不到，嬷嬷该如何给我赔罪？”
嬷嬷被噎了一下，随即冷笑：“搜了便知！来人，把这殿里的箱子、柜子都打开，仔细搜！”
禁军刚要动手，暗格里的沈凝微突然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是禁军的重靴，倒像是软底的绣鞋，正贴着墙根往暗格这边来。她屏住呼吸，手摸向暗格里藏着的短簪——那是她用来防身的，簪尖淬了些麻药，虽不致命，却能让人暂时动弹不得。
就在软底鞋停在暗格外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有旨！皇后娘娘无凭无据搜捕妃嫔，扰乱宫闱，即刻收回坤宁宫印玺，暂禁皇后于坤宁宫，不得外出！”
嬷嬷脸色骤变，手中的懿旨“啪”地掉在地上。淑妃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她们没来得及递证据，皇帝怎么会突然下旨禁足皇后？
暗格里的沈凝微也心头一疑，指尖触到木盒上的银锁，突然想起李公公尸体旁那把刻着“御前”的匕首——或许，杀李公公的不是皇后的人，而是皇帝故意留下的线索，他早就等着这一刻，可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还林氏清白，还是为了借她们的手，除掉皇后这个心腹大患？
软底鞋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阵极淡的脂粉香，与皇帝身边那位新来的宸妃惯用的香粉，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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