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废殿里弥漫着霉味，混着雨后的湿意，黏在人身上发闷。沈凝微举着半截烛台，火光摇摇晃晃，照亮墙面上斑驳的蛛网——这里是十年前林氏一族被废后，软禁先朝林贵妃的地方，如今只剩断桌残椅，却藏着她们找了半个月的线索。
“小主，您看这儿。”淑妃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拂过墙角一块松动的青砖，砖下竟藏着个巴掌大的木盒，盒身雕着三瓣莲纹，正是林氏的标记。沈凝微忙凑过去，烛火映在盒盖上，能看见锁扣早己生锈，淑妃用发簪轻轻一挑，盒盖便“咔嗒”一声弹开。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本泛黄的手札，还有半块青白玉印。手札第一页的字迹娟秀却带着颤抖：“永安二十七年冬，皇后以‘通敌’为由构陷林氏，截换了我送往御书房的密信，信中本是揭发外戚贪腐，却被改作谋逆之词……”
沈凝微的呼吸骤然停滞。永安二十七年，正是林氏满门抄斩的年份，写这手札的，想必就是当年的林贵妃。她接着往下翻，忽见一页纸上洇着暗红的痕迹，像是血：“陛下知我清白，却因外戚势大，不得不暂弃林氏……他说，待时机成熟，定会为林氏翻案，还我族人清白。”
“陛下早就知道真相？”淑妃攥着玉印的手微微发抖，印面上刻着的“林”字清晰可见，“那他为何十年都不动作？还要看着皇后用林氏的旧物陷害我们？”
沈凝微还没来得及回话，殿外忽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靴底踏过积水的声音——不止一人，脚步声沉重，像是皇后身边惯用的暗卫。她猛地吹灭烛台，殿内瞬间陷入黑暗，只有月光从破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洒出几道银辉。
“躲到屏风后。”沈凝微拉着淑妃缩到断案后的旧屏风后，手札和玉印被她紧紧按在怀中。刚藏好，殿门就被一脚踹开，几道黑影举着火把闯进来，火光扫过断桌残椅，最后停在墙角的青砖上。
“搜！皇后娘娘说，林氏的余孽定藏了东西在这里。”领头的人声音嘶哑，手中的刀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沈凝微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听见屏风外传来一声轻响——是淑妃的发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那边有动静！”黑影瞬间围了过来，火把的光透过屏风的缝隙照进来，映出沈凝微的侧脸。她心一横，刚要拿出玉印与他们对峙，却见一道黑影突然从梁上跃下，手中短刃划过，领头人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谁？”黑影们警惕地举着火把，却见那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皇帝身边的暗卫统领，陆景。
沈凝微愣住了，淑妃也从屏风后走出来，攥着手札的指尖泛白：“陆统领，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景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她怀中的手札，眉头微蹙：“皇后的人在宫外布了天罗地网，你们带着这东西，走不出冷宫。”他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太监的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沈凝微猛地看向陆景，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伸手将一把令牌塞进她手中：“从后院的密道走，这是出宫的令牌。只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半块玉印上，“陛下让我转告你们，林氏的案，暂时不能翻。”
“为什么？”淑妃追问，却见陆景己转身走向殿门，留下一句“皇后快到了，你们快走”，便举起短刃，挡在了屏风前。
沈凝微攥着令牌和玉印，听着殿外越来越近的銮驾声，还有陆景与皇后暗卫的打斗声，忽然明白过来——皇帝早就知道一切，却还在权衡利弊，而他们手中的手札和玉印，既是翻案的希望，也是催命的符。
后院的密道入口藏在枯井旁，淑妃刚掀开井盖，就听见殿内传来陆景的闷哼声。沈凝微回头望去，只见火光中，皇后的明黄色銮驾己停在废殿门口，凤冠上的珠翠在月光下晃出冷光。
她咬了咬牙，跟着淑妃钻进密道，井盖合上的瞬间，还能听见皇后冰冷的声音：“把这里搜遍，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林氏的信物！”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前方偶尔传来滴水声，一下一下，像是敲在心上。沈凝微攥着那半块玉印，指尖触到印面上的纹路，忽然想起林贵妃手札里的最后一句话：“玉印分两半，一半藏真相，一半藏生路。”
那另一半玉印，又在哪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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