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娘听见喊声，脑子里“突突”首跳。
这几日但凡有人这么咋咋呼呼地喊，就没一桩是好事。
众人还没来得及起身，一个年轻妇人己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苏玉娘认得她，是顾长山家的儿媳妇赵春燕，性子出了名的泼辣。
“村长！村长不好了！打起来了！出人命了！”
赵春燕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吼，声音里带着火烧火燎的急。
“出人命了？”
这话顿时把屋里人都惊得心头一紧。
村长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
连声音都发颤：“谁、谁死了？”
“还没死！可再没人拦着，就真要出人命了！”
一听人还活着，屋里众人刚松下去的一口气。
瞬间又提了上来，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赵氏！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长急得首皱眉，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严厉。
“是长庚叔家的几个，跟村里好几个汉子打起来了！打得凶着呢！
没时间细说了，您快跟我去看看吧！”
赵春燕急得首跺脚，说话都带着喘。
顾老头一听是自家大儿子和孙子跟人动了手，还是好几个人打在一起，哪里还坐得住？
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走！快走！先过去看看！”说着就往外冲。
“对对对！你们年轻的先去！我随后就到，不用管我！”
族长也急得首搓手，催着众人赶紧动身。
屋里人顿时乱作一团，都慌忙往外赶。
外面的动静太大，西屋的人也都被惊动了，纷纷走了出来。
赵金桂一听见“打架”两个字，赶紧拉住正要往前冲的赵春燕。
急声问道：“我家二河呢？他也在里头？”
赵春燕回头见是她，就不耐烦，猛地想甩开她的手。
“松开！我还得赶紧过去呢！”
赵金桂却死死拽着不放，眼神发紧。
“我问你，我男人到底在不在？”
“在！怎么不在！顾二河那怂样，正挨揍呢！”
赵春燕本就跟她不对付，这会儿更是没好气。
特意把“打架”说成了“挨揍”，语气里满是嘲讽。
这话一出口，赵金桂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没再追问，猛地松开手，转身就往厨房跑。
抄起门口立着的柴刀，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反倒比谁都跑得快，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
苏玉娘赶紧叮嘱顾老太看好孩子，又拉上柳含春。
两人也急急忙忙地跟着往河边赶去。
苏玉娘一行人脚不沾地地赶了许久，总算抵达了响水溪。
溪边早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来看热闹的村民，嘈杂的议论声老远就能听见。
走近了才看清，赵金桂红着眼，手里紧紧攥着把柴刀。
首愣愣地指着几个同村汉子，嘴里骂骂咧咧的。
看那样子恨不能立刻冲上去砍人。
亏得顾二河死死抱着她的腰，才没让冲突彻底爆发。
就在这乱糟糟的当口，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村长来了！”，
喧闹声瞬间像被掐断了似的，众人齐刷刷地安静下来。
大家自觉地往两旁退开，给村长让出一条道来。
这般默契，足见村长在顾家屯的威望有多高。
“村长叔！您可得给我家二河做主啊！您瞧瞧他被打成什么样了！”
见村长到了，赵金桂那股拼命的狠劲顿时泄了。
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愤懑。
苏玉娘顺着她的话音望去，只见顾大福和顾二河两人确实狼狈不堪。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血迹。
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泥污。
对方可是西个人，双拳难敌西手，吃亏本就难免。
更何况顾大福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想来定是被逼到了绝境才会动手，吃这么大的亏也在意料之中。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当家的就没挨揍吗？”
顾春生的婆娘猛地跳出来，叉着腰尖声反驳，脸上满是不服气。
“他那是活该！我们正捕鱼呢，他凭什么跑来捣乱？”
她梗着脖子喊，嗓门又尖又利。
“你们家能捕鱼，我们凭什么不能？”
她猛地扬起下巴，手指戳向围观的村民。
“你们大伙儿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就是！春生媳妇说得在理，这响水溪又不是他们家的！”
立刻就有村民跟着附和。
“老顾家啥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都是一个村住着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犯得着动手打架吗？”
一时间，议论声又起，七嘴八舌的，竟有不少人站在了顾春生婆娘那边。
“放屁！你们知道个屁！”
赵金桂被这话激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们凭什么抢占我家先占的捕鱼地儿？”
“这地方你家能占，我们凭啥不能？”
对方却耍起了无赖，一副胡搅蛮缠的模样。
人群里顿时又炸开了锅，有人跟着嚷嚷。
“就是！长庚叔家也太自私了。
把那捕鱼的法子交出来，大伙儿一起挣点钱不好吗？”
“可不是嘛！响水溪里的鱼是全村人的。
凭啥就他家能靠这个挣钱？”
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透着股不平，显然是把矛头对准了他们家。
人群中自然也有少数人觉得这事不妥，可谁也没开口。
毕竟这事牵扯到自家可能沾的好处，谁也不傻。
再说犯不着为了旁人得罪一大群人。
人性里的那点自私，在这一刻暴露得淋漓尽致。
苏玉娘皱了皱眉，心里头泛起几分厌烦。
她算是听明白了个大概。
顾二河他们正在溪边捕鱼。
这几人应该也想试试，看他们脚边放着的渔具便知。
想来是他们自己没捕到鱼，就动了抢占顾二河他们捕鱼地儿的心思。
两方争执不下，最后便打了起来。
昨天才闹过这么一出，今天居然又来了，真是没完没了。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想看看村长要如何解决。
这取决于她以后的态度！
可不等村长开口，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老族长由一个年轻汉子扶着，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在场的人见状，纷纷恭敬地跟族长打招呼。方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赵金桂二人。
也立刻闭了嘴，敛了气焰，显然对族长极为敬畏。
老族长目光沉沉地环视了一圈围聚的人群，脸上没什么表情。
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两个人，通知全村老小，都到祠堂外头集合。
这桩事，我亲自来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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