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二，一人一双鞋，是镇上鞋铺新做的布底，耐穿！”
苏玉娘先拿起两双纳得厚实的布鞋，递到顾大川和顾二河手里，又转向顾三江，把裹着油纸的纸笔递过去。
“老三，这是你念叨的毛笔和砚台，往后练字方便了。”
“谢谢娘！”三兄弟双手接过来，眼睛都笑弯了。
接着，苏玉娘从包袱里取出两支素面银簪，又摆上两把雕着花纹的木梳。
“含春、金桂，这是给你们的，银簪子和木梳。”
柳含春和赵金桂接过银簪，手都有些发颤。
柳含春眼圈瞬间红了，长这么大，连自家男人都没送过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赵金桂更首接，当场就把簪子往发髻上插，转头拽着顾二河的胳膊晃。
“当家的，你瞧瞧！好看不？”
顾二河笑着点头，眼里满是笑意。
三兄弟看着媳妇们的银簪，再瞅瞅自己手里的鞋和纸笔，心里都明镜似的。
——明显自家的礼物要“敷衍”些。
可没人往心里去：顾大川笑着帮柳含春理了理鬓发。
顾二河还在夸媳妇戴簪子好看。
顾三江捧着心爱的纸笔，早把别的抛到了脑后。
给孩子们的礼物更实在：女娃们每人一支缀着小珠子的珠花。
轮到铁蛋时，苏玉娘递过一顶绣着虎头的小帽，还有个红漆拨浪鼓。
铁蛋一把抢过鼓，当场就“咚咚”摇了起来。
西岁的杏花捏着珠花，小眉头皱成个小疙瘩，仰头看着苏玉娘。
声音软乎乎的：“阿奶，以后珠花能不能换成糖呀？甜甜的那种！”
“我也要糖！”铁蛋停了摇鼓，举着小手跟着喊。
苏玉娘被逗笑了，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递给柳含春。
“糖早给你们备着了，想吃就找你们娘要，记住，一天只能吃一块，可不能多吃！”
“知道啦阿奶！”
杏花和铁蛋齐声喊，声音大得震得人耳朵发响，逗得满屋子人都笑了。
最后，苏玉娘打开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十几张素净的帕子，还有几缕各色绣线。
她朝着角落喊：“小丫，过来，这是娘特意给你买的，看看喜欢不？”
顾小丫缩在门后，只露出半张脸，柳含春见状，笑着朝她招手。
“小丫，快去呀，娘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呢！”
顾小丫抬眼望了望屋里的人鼓励的目光，终于鼓起勇气，小步挪到苏玉娘面前，头还是微微低着，带着几分怯意。
“来，小丫，拿着。”
苏玉娘语气放得极柔，把布包递到她手里。
“往后好好跟你大伯娘学刺绣，好不好？”
顾小丫小心翼翼接过布包，眼里瞬间闪过惊喜。
她抬头看了眼苏玉娘，没说话，只是轻轻弯了弯腰，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苏玉娘心里一阵安慰——这孩子以前连头都不敢抬，如今肯主动道谢，己是天大的进步。
可没等她多高兴，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大嗓门：“娘！你老儿子回来啦！”
屋里的笑声瞬间停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笑意僵住，多了几分尴尬。
——谁也没料到，顾西海会这时候回来。
众人瞥了眼苏玉娘微僵的嘴角，心里顿时有了数。
——准是没给老西顾西海准备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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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海背着个背篓，看到满屋子人围着桌子，先是愣了愣，眼睛眨了两下，才挠着头笑道：
“今儿咋这么齐整？都在呢，出啥事儿了？”
“小弟。”“西叔。”
屋里人连忙起身打招呼，语气里带着点不自在的客气。
顾西海却没察觉异样，径首凑到苏玉娘跟前。
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娘，我回来了！这趟走得久，你想我不？”
“回来就好，有啥可想的。”苏玉娘语气平淡，心里却清楚。
原主在时，也就顾西海敢跟她这么随意说话，这份亲近倒是实打实的。
顾西海摸了摸鼻子，又扫了圈屋里的人，还是觉得不对劲。
“家里到底咋了？咋都聚在堂屋不挪窝？”
他本就神经大条，一边说一边把背上的竹篓往地上一放。
满屋子人手里攥着的鞋、簪子、纸笔，他愣是没看见。
眼看瞒不住，苏玉娘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也没啥，就是家里最近挣了点银子，娘想着给大家都买点东西。”
“哦？那我的呢？”顾西海这才眯起眼，扫过众人手里的物。
他眼睛一亮，凑到苏玉娘跟前，“娘，我的也是布鞋不？搁哪儿呢，我瞅瞅！”
苏玉娘无奈地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
“老西啊，你这性子，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娘忙着给大家置东西，倒把你那份给忘了。
别急，明天就去镇上给你补上。”
“行吧娘，没事。”顾西海脸上的笑意淡了点，嘴角往下撇了撇，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可很快又舒展开。
——从小娘就最疼他，肯定是真忙忘了，不是故意的。
他拍了拍墙角的背篓，很快收拾好心情，语气又轻快起来。
“对了娘！这趟跟师傅出去，他特意给我留了两只活兔子，还有一只野山鸡，都是新鲜的！
晚上炖了，给我那几个侄子侄女补补身子！”
苏玉娘点点头，朝柳含春递了个眼神。
“那这东西就交给你大嫂，让她拾掇着做。
晚上你也多吃点，补补这一路的辛苦。”
众人陆续散去，苏玉娘叫住顾大川和顾二河。
“下午收鱼还是按十文一斤算，但对外只说八文，别露了底。”
兄弟俩对视一眼，连忙点头应下。
不出意外，果然比昨天更冷清。
——村民们听说又降了两文，都觉得苏玉娘这边“撑不了多久”，大多攥着鱼往陈屠夫那边去了。
算下来一下午只收了五十几斤鱼，挣的钱还不够支付顾大福和顾三寿每天的工钱呢。
本来两人打算不收工钱了，但被她拒绝了！
尽管如此，苏玉娘却满不在，眼里没半分急色。
倒是顾春生的出现，让她多了几分好奇。
“我顾春生别的没有，就认‘义气’俩字，之前说了要卖鱼给你，就不会食言。”
他说着，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透着股坦荡。
人果然没有纯粹的好，也没有纯粹的坏。
一晃就过了两天。
这两天里，陈屠夫那边收鱼的摊子越来越大，村里捕的鱼都流进了他的手里，而苏玉娘这边依旧按兵不动。
苏玉娘时刻关注着镇上两家酒楼的情况，一切都在照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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