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临江宴新菜品一推出，客流量便像涨潮般一天比一天汹涌！
再加上苏玉娘先前琢磨的那几套营销手段，硬生生把福满楼的生意抢了个七七八八！
往日里福满楼门口车水马龙的景象彻底没了。
如今只剩几盏灯笼孤零零挂着，门可罗雀！
连店小二都懒懒散散地靠在门框上打盹，生意一日冷过一日。
生意差了，后厨收的鱼自然卖不出去。
苏玉娘心里门儿清：寻常百姓或许会为几文钱的便宜动心，但能踏进酒楼吃饭的主儿，哪会在乎那点银子？
就像街边两个包子摊，若味道相差无几，便宜的自然门庭若市。
——可酒楼和包子摊面对的客群本就不同！
福满楼想靠降价抢回生意，根本是找错了方向。
她对付陈屠夫的法子，其实简单得很。
陈屠夫收鱼，图的是转手卖出赚差价，哪怕利润微薄，只要有利可图就肯干。
可若断了他的销路，让他收来的鱼烂在手里，他还会傻乎乎地继续收吗？
苏玉娘不过是不动声色地摆了一步棋，便让陈屠夫没了还手之力。
——倒不是她看不起对方，陈屠夫除非宁远赔钱和她对着干，关键他也没足够的资本和魄力。
更何况，从一开始她就立于不败之地，收不收鱼，对她而言本就无所谓。
不过是心里憋着股气，不想让人平白欺负罢了。
眼下，苏玉娘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后院的炭窑上。
——她的炭能不能成，就看这一遭了。
闷炭己经足足三天，这天早晨刚吃过早饭，她便往后院走，脚步比平日里慢了半分。
全家人都跟在她身后，连顾老头都拄着拐杖带着顾大福、顾三寿来了。
全家人眼神紧紧盯着那座黑黢黢的窑体，大气都不敢喘。
苏玉娘站在窑前，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手心的汗越攥越多。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忐忑！
顾三寿搓着发僵的手，声音里带着不确信：“大哥，你说二嫂这次能成不？这可是烧炭啊！”
他眼睛死死盯着那座黑窑，问话时都没敢挪开视线。
顾大福嘴上硬撑着：“应该能成，弟妹做事向来有谱。”
可他自己说话时，目光都有些闪烁。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顾三寿，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
毕竟烧炭是正经八百的传世手艺，匠人大多捂得严实。
外人想摸着门道难如登天，这份珍贵，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顾老头本就紧张，听见兄弟俩在旁边絮絮叨叨，胸口的气一下子涌了上来，猛地抬声呵斥。
“你们给我闭嘴！成不成，看着就知道了！”
顾大福和顾三寿被爹这么一训，脸上顿时露出几分讪讪的神色，不敢在言语！
这时苏玉娘往前走去，先伸出手背轻轻贴了贴窑体，确认触感冰凉，才松了口气。
这就说明窑里的炭彻底冷却了，能避免出窑时遇空气复燃。
她转身从旁边抄起铁铲，手腕微微下沉，小心翼翼地从“出炭口”挖开外层的湿泥。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苏玉娘的动作转，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怕一口气吹跑了这满窑的希望。
当第一块炭从泥土里露出来时，顾三寿甚至忍不住“呀”了一声。
又赶紧捂住嘴，只敢睁大眼睛盯着那抹乌黑的炭块。
苏玉娘压根没顾上周围人的动静，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木炭，指尖反复着炭体，又凑到眼前仔细查看。
见炭身通体乌黑，敲在手里还带着清脆的响，半点没烧透或烧成灰的迹象，她眼底的光一点点亮起来。
心里己然有了数：这窑炭，多半是成了！
可她半天没吭声，一旁的人早急得抓心挠肝。
顾老头忍不住往前挪了两步，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二禄媳妇，这、这炭咋样了？”
苏玉娘这才回过神，抬头时嘴角己经扬了起来，眉眼间满是松快。
“爹，应该是成功了！等把所有炭都捡出来，再仔细检查一遍就稳妥了。”
“啊？真、真成了？”顾老头眼睛猛地睁大，声音都带着颤。
顾三寿更是往前蹦了半步，“二嫂居然真把炭烧成了？！”
一人一句，没等苏玉娘接话，其他人就跟着不住点头。
连平日里最沉稳的顾大福，都忍不住咧开了嘴。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撞得人晕乎乎的，只剩满眼的欢喜，连说话都忘了章法。
众人顿时来了劲头，顾大福抄起铲子继续挖开窑口的泥土。
顾三寿蹲在旁边，伸手就去捡刚露出来的木炭。
连顾老头都在一旁小心地把散落的炭块归拢到一起。
苏玉娘蹲在中间，手里捏着块炭，一边分拣一边叮嘱。
“大家把表面带灰的、还有捏着软乎乎的挑出来
——那是没烧透的生炭，颜色看着发黑，下次还能再焖一窑。
得把通体乌黑、敲着响脆的留着，那才是正经熟炭。”
等所有炭都取出来分拣好，把挑好的熟炭均匀摊在上面，摆到后院通风又晒得着太阳的地方。
苏玉娘伸手摸了摸炭块，笑着说：“得在这儿晾个一两天，把里头残留的潮气都散了。
往后存起来才不容易受潮，烧着也更耐燃。”
众人围着摊开的炭堆，看着那一堆乌亮的熟炭，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世间悲喜从不相通，顾家那边满院欢喜，陈屠夫这儿却整个人都懵了。
这天早上，他特意赶了个大早，把满满一牛车鲜鱼，脸上堆着笑往镇上赶。
可到了福满楼门口，他刚要把牛车往后厨方向赶，就被守在门口的店小二伸手拦住了。
语气冷淡得像结了冰：“陈屠户，往后不用送鱼了，我们酒楼不收了。”
陈屠夫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忙上前一步：“小二哥，这、这咋回事啊？
昨儿不还好好的吗？能不能让我见掌柜的问两句？”
“掌柜的忙着呢，哪有空见你？”
店小二往后躲了躲，像是嫌他身上的鱼腥味，伸手就推了他一把。
“让你走你就走，别在这儿挡道！”
陈屠夫被推得一个趔趄，心里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嘴里忍不住暗骂“狗眼看人低”，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清楚得很，能在镇上开这么大的酒楼，背后定有靠山。
哪里是他一个杀猪的能惹得起的？
就连他那小舅子，也就是吓唬吓唬平头百姓！
遇上真有根基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憋屈归憋屈，陈屠夫还是叹了口气，拍了拍牛背，赶着车往街边的小饭馆去！
哪怕能少卖些，也总比让鱼烂在车里强。
可事与愿违，他跑了三西家，都不需要。
好不容易有一家愿意要，却只肯给十文钱一斤，还只收二十斤。
气得他攥紧了拳头，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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