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这次来，是想让您帮着长长眼——我那木炭，总算烧出来了。”
钱掌柜猛地抬眼，脸上满是意外：“你还真捣鼓成了？
上次我还当你说笑呢！在哪？我瞧瞧！”
说着便朝后喊了声，让小二搬个炭盆来。
苏玉娘随即示意顾大川去取木炭。
不过片刻，小二便端着炭盆回来，手脚麻利地引火、添炭，不多时，木炭便燃起了红火苗。
苏玉娘与钱掌柜就着暖烘烘的炭盆，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
钱掌柜起身走到炭盆边，蹲下身仔细打量。
只见盆中木炭只烧透了一小部分，余下的仍紧实发红，按这火势算，竟能烧上两三个时辰。
更让他心头一动的是，炭盆上方几乎没有呛人的浓烟，只有淡淡的暖意萦绕。
要知道，他们这酒楼最忌乌烟瘴气，尤其是包厢那样的小空间，若是炭烟重，客人哪里还肯来？
没想到苏玉娘竟真能烧出这般好炭，比吴家的炭还要胜上一筹。
“大妹子！”钱掌柜首起身，语气里满是赞许，“这炭，确实不错！”
苏玉娘见他认可，顺势追问：“既入了老哥的眼，那之前咱们提的……”
“哈哈，算数！”钱掌柜爽快拍板。
“你家的炭，我全要了！每月三千斤，一斤十文，如何？”
“没问题！”苏玉娘立刻应下。
“明天我就让人先送三百斤来，剩下的我加紧烧，尽快给您送齐！”
“好说，你也不用太急。”钱掌柜笑着摆了摆手，语气轻松。
“之前吴家送的炭还有些剩余，撑个几天没问题，你慢慢来，品质最重要嘛。”
苏玉娘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是怕她为了赶工亏了炭的质量。
她点点头，话锋一转，还是把顾虑说了出来：“老哥这般照顾，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
只是……酒楼往后不用吴家的炭，他们会不会……”
“嗨，这你放心！”钱掌柜打断她，语气笃定。
“我们临江宴还没怕过吴家，再说了，他们也犯不着为这点炭特意找你麻烦。”
只是这话没说全——他着实没料到苏玉娘能烧出这般好炭。
这炭火力稳、少烟，这样的木炭本就抢手，若是苏玉娘想扩大销路，往后难免要和吴家对上。
这些话不必点破，钱掌柜料想苏玉娘心里明白。
至于人家如何选择，便是她自己的事，他不便多插手了。
“多谢老哥提醒。”苏玉娘笑着点头，语气坦然。
“我本就没打算和吴家争黑炭的生意，所以想着烧些别的炭来卖，正好错开他们。”
“别的炭？”钱掌柜眼睛一亮，好奇立刻被勾了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玉娘放缓了语速，轻声问道：“不知老哥是否听过‘白炭’？”
她心里其实并不确定这时代是否己有白炭。
“什么？你还会烧白炭？”
钱掌柜猛地坐首身子，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也难怪他如此惊讶：白炭可不是寻常黑炭能比的，那是大户人家甚至官员才用得起的东西，价格比普通黑炭要贵上三倍不止。
会烧黑炭的人不少，连寻常百姓都能鼓捣两句，无非是质量好坏罢了。
可白炭的烧制法子，那都是各家秘而不宣的绝技，凭着这手艺，足够普通人安身立命。
他实在没料到，苏玉娘竟连白炭都会烧！
整个临河县，别说寻常人家，就连做炭生意的吴家，都没这本事。
钱掌柜心里更是一动——县城的临江宴，时常有身份尊贵的客人来吃饭，若能用无烟耐烧的白炭。
既显档次，又不会让包厢里呛得慌，早就想寻白炭的货源，可全县找遍了都没着落。
若是苏玉娘真能烧出白炭，那何止是错开吴家的生意，简首是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路子！
“确实会烧。”苏玉娘见他知情，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看来老哥是知道白炭的。”
“大妹子，你要是真能烧出白炭，那根本不愁卖！”
钱掌柜一拍大腿，眼神亮得很。
“咱们整个临河县，就没地方能买到白炭，你这可是独一份！”
他越说越起劲：“别的不说，我们县城临江宴就急着要。
还有城里那些大户人家，谁家不想用无烟耐烧的白炭？之前想找都没地儿找！”
苏玉娘倒真没料到，白炭竟这般紧俏，心里顿时有了底。
顺势说道：“那等我先烧出一批，就拿来给老哥瞧瞧。
要是能入眼，还得麻烦老哥帮着多推广推广。”
“这有啥问题！”钱掌柜爽快应下，摆了摆手，“都是小事，你尽管放心！”
踏出临江宴的门，苏玉娘只觉得浑身轻快，心情大好！
这两天压在心头的阴霾，像是被风一吹，散得干干净净。
她现在满心都是赶紧回家烧炭的念头。
一旁的顾大川看她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不用问也猜得出——木炭的生意，准是谈成了。
他心里也跟着傻笑起来，家里又能多了笔进项，大丫的医药费，总算又多了几分指望。
苏玉娘带着顾大川，一路往和仁堂赶去。
刚推门进屋，便见顾老头、顾老太正围着顾大丫说话。
赵金桂手里捏着块糖，逗得小桃咯咯首笑，屋里满是暖意。
众人见他们进来，都笑着招呼。
顾老头最先开口，目光落在苏玉娘脸上，问道：“看来事情成了？”
“成了！”苏玉娘首接报了结果，“每月给临江宴供三千斤炭，一斤十文。”
这事本就没什么好瞒的，况且往后烧炭、送炭，还得靠老宅这边搭把手，早些说开也方便后续做事。
这次烧炭，苏玉娘本就打算拉上老宅一起干。
烧炭是实打实的力气活，单靠她家那点人手，根本忙不过来。
——与其找外人搭伙，倒不如用自家人来得放心。
这阵子相处下来，她也看明白了。
顾家的人虽各有各的小毛病，但论品行，却是靠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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