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在渐暗的办公室里，映着林薇苍白而惊疑不定的脸。
“想知道照片的事？今晚十点，地下车库B区，黑色保姆车。一个人来。”
陌生的号码，命令式的口吻。像一道隐藏在迷雾中的陷阱，却又散发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照片的事……那张泛黄的、颠覆了她对陆廷渊所有认知的照片！
去，还是不去？
理智在疯狂叫嚣着危险。对方能精准地提到照片，能知道她的私人号码，能侵入陆廷渊的地盘约她见面……这绝不是普通人。可能是另一个圈套，也可能是陆廷渊本人的又一次试探。
但那股想要撕开迷雾、弄清真相的渴望，混合着对陆廷渊的恐惧、对系统的疑虑、以及对自身处境的不甘，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必须去。
【警告：检测到未知信号源邀约，风险等级：高。建议宿主谨慎。】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似乎仍在为之前的“查询失败”而心有余悸。
“闭嘴。”林薇在心里冷冷地回敬，“如果不是你把我拖进这滩浑水，我也不会站在这里！”
系统沉默了。
晚上九点五十分。
林薇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林氏医药。她没有开车，而是步行绕到了寰宇中心的侧翼入口。晚风带着凉意，吹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裹紧了身上那件用系统资金买的、价值不菲却让她倍感不适的风衣，深吸一口气，走向通往地下车库的斜坡。
车库B区，位于最偏僻的角落，灯光明显比其他区域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混凝土和机油混合的气味。几辆落满灰尘的旧车像沉默的怪兽匍匐在阴影里。
一辆通体漆黑、线条冷硬的豪华保姆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仿佛蛰伏的幽灵。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完全看不到内部。
林薇的心跳在空旷寂静的车库里被无限放大。她一步步走近，手指在风衣口袋里紧紧攥着那部旧手机，仿佛那是唯一的武器。
距离保姆车还有三五米时，车的侧滑门毫无征兆地、无声地打开了。
车内没有开顶灯，只有几块悬浮的虚拟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出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影。
一个人窝在宽大的航空座椅里，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流畅的下颌和一双极其漂亮、此时正飞速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的手。指尖灵活得令人眼花缭乱，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听到脚步声，那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从手的骨骼和隐约的轮廓看，像是个年轻男性）缓缓抬起头。
帽子阴影下，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瞳孔的颜色很浅，像剔透的琥珀，里面跳动着一种混合了极度好奇、兴奋和某种非人般冷静的光芒。他的嘴角天生微微上翘，即使不笑也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哟，来了？”他开口，声音是那种带着点金属质感的清亮，语气懒洋洋的，却像猫爪一样轻轻挠过人的神经，“比我想象的胆子大点嘛，小薇薇。”
小薇薇？！
林薇瞬间绷紧了神经，警惕地后退半步：“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还有那张照片？”
“问题真多。”男人轻笑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
唰地一声，保姆车两侧的车窗和前后挡风玻璃的遮光帘瞬间降下，将车内彻底封闭成一个私密的空间。同时，车内柔和的灯光亮起，照亮了他的脸。
非常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皮肤是长期不见阳光的冷白，五官精致得近乎漂亮，甚至带点中性美，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疯狂与理智交织的光芒，却让人完全不怀疑他的危险性。
“自我介绍一下，”他歪了歪头，像打量什么新奇玩具一样看着林薇，“Zero。你可以叫我零，或者……神？”他恶劣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林薇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Zero摊摊手，身体前倾，肘部撑在膝盖上，那双浅色的瞳孔紧紧锁住她，“就是对你，和你脑子里那个吵死人的‘玩意儿’，非常、非常感兴趣。”
林薇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他……他知道系统？！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她强装镇定，后背却己渗出冷汗。
“啧，装傻就没意思了。”Zero撇撇嘴，手指在空气中虚点几下，一块虚拟屏幕瞬间投射到林薇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三天前星耀咖啡厅的监控画面！画面被放大、降噪、清晰处理过，正好是她泼完王强咖啡后，愣愣看着对方头顶那行模糊文字的瞬间！甚至通过她的口型分析，还原了她当时无声的惊疑——“气运值-1”？！
“还有这个，”Zero手指一划，画面切换成云顶餐厅的账单支付记录和隐庐外部某个隐蔽角度拍到的、她试图摔茶饼被陆廷渊阻止的短暂画面，“以及，你账户里那些来路干净得诡异、却又精准指向某些‘巧合’的大额资金流动……”
他每说一句，林薇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个男人，像个幽灵一样，在背后窥视了她的一举一动！
“你不是普通人，”Zero的眼中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你行为的逻辑悖论、资金流的异常、甚至偶尔会出现的、与当前物理规律微不符的‘巧合’……都指向一个结论——你被某个高维度的‘东西’缠上了。它是什么？AI？外星科技？还是某种……因果律契约？”
林薇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这个Zero的疯狂和敏锐，远超她的想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咬死不承认。
“好吧好吧，”Zero似乎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振作起来，“那我们换个话题。聊聊你亲爱的‘盟友’，陆廷渊陆总，怎么样？还有那张……可爱的旧照片。”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平板，快速滑动几下，调出那张照片的高清扫描图。
“陆廷渊，二十西年前，化名‘陆安’，以实习医生的身份，在安宁市第一人民医院儿科待了三个月。期间，对你这个长期住院、父母不详的小病号，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关心’。”Zero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玩味，“有趣的是，他离开后不久，那家医院儿科档案室发生了一场蹊跷的火灾，部分病历被焚毁。巧合的是，关于你那次住院的绝大部分记录，都在其中。”
林薇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父母不详？病历被焚？
“而更巧合的是，”Zero的声音压低，带着恶魔般的诱惑，“几乎在同一时期，陆家旗下某个不起眼的生物科技实验室，启动了一个代号‘溯源’的封闭项目，主要负责人……就是当时还在读医学院的陆廷渊。项目内容高度加密，但我挖到了一点边角料……”
他切换屏幕，显示出一份残缺的古老文档扫描件，上面有一些模糊的基因序列图和晦涩的术语。
“……似乎与某种罕见的、可能具有遗传性的特殊体质或基因标记有关。”Zero的目光紧紧盯着林薇，“他们好像在……寻找什么。或者说，在确认什么。”
寻找？确认？和她有关？
林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脚下的地面正在碎裂。陆廷渊对她莫名其妙的“兴趣”、系统的强行绑定、Zero的窥探……这些碎片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而恐怖的真相！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薇声音沙哑地问。
“为什么？”Zero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却冰冷，“因为好玩啊！陆廷渊那个伪君子，整天摆出一副掌控一切的冷漠脸，其实心里藏着这么多秘密，多有趣！”
他凑近一些，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而且，我讨厌一切我无法理解和掌控的东西。比如你脑子里的那个‘玩意儿’，比如陆廷渊的真正目的。搅乱他们的局，看着他们跳脚，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吗？”
他纯粹像个追求刺激的疯孩子，但这种疯狂之下，却隐藏着极其可怕的力量和洞察力。
“怎么样？小薇薇，”Zero蛊惑般地看着她，“要不要跟我合作？我帮你挖出陆廷渊和那个‘玩意儿’的老底，你帮我……给他们制造点大麻烦？”
林薇心脏狂跳。与虎谋皮！
但这是唯一能触及真相的机会吗？
就在这时！
砰！砰！砰！
车外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仿佛重物敲击车身的巨响！
紧接着是车辆警报器尖锐的鸣叫声！
Zero脸色猛地一沉，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狂点几下，车内一块屏幕瞬间切换成车外360度监控画面——
只见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面具、手持破拆工具的身影，正如同鬼魅般从车库阴影里窜出，包围了保姆车！其中一人正用一把巨大的液压钳，疯狂地破坏着车门锁！
“啧，陆廷渊的狗鼻子真灵！”Zero低骂一声，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之前的玩世不恭消失殆尽，“坐稳了！”
他猛地扑向驾驶座！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黑色的保姆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向后倒窜出去！
“砰！”车尾狠狠撞开一个试图包抄的黑衣人！
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和青烟！
林薇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在座椅上，惊恐地抓住扶手。
车窗外的景象疯狂倒退，黑衣人的身影在视野中急速缩小。
Zero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漂移，甩入另一个车道，试图冲向出口。
然而——
出口方向，刺眼的远光灯猛地亮起！
一辆厚重的防爆路虎，如同钢铁巨兽，彻底堵死了唯一的去路！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他们被彻底包围了！
Zero猛地踩死刹车，保姆车发出痛苦的嘶鸣，停在距离路虎不到十米的地方。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林薇，那双浅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光芒，嘴角却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
“看来，我们的陆总，”他轻声说，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愉悦，“不太喜欢别人碰他的‘所有物’呢。”
“游戏，提前进入下一关了哦，小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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