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困兽之斗与冰冷“关怀”
刺眼的远光灯像两柄光剑，穿透保姆车深色的车窗膜，将车内照得一片雪亮，也照亮了林薇脸上毫无血色的惊恐。
引擎低沉的轰鸣在封闭的车库里回荡，与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前后都被堵死，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Zero的手依旧稳稳按在方向盘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但他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扬起一种极度兴奋的、近乎战栗的笑容，那双浅色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像发现了猎物的野兽。
“哈！有意思！”他低笑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下方的某个隐蔽区域飞快地按了几下。
嗡——！
保姆车车身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车窗外似乎有一层极淡的流光一闪而过。
“坐稳了，小薇薇，给你看看好东西！”Zero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砰！砰！砰！
车外传来几声闷响，伴随着短促的惊呼！透过前挡风玻璃，林薇惊恐地看到，那几个试图从后方逼近的黑衣人，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被猛地弹开，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他们手中的破拆工具甚至冒起了细小的电火花！
“简易电磁脉冲屏障，好玩吧？”Zero得意地挑眉，但眼神依旧锐利地锁定着前方那辆纹丝不动的防爆路虎，“不过，对付大家伙可能不太够……”
前方的路虎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下来。并非想象中肌肉虬结的保镖，他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削，但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经历过真正战火洗礼的气息。他抬手，示意后方被屏障阻挡的手下稍安勿躁。
然后，他径首走到保姆车驾驶座窗外，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玻璃。
态度算不上凶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Zero啧了一声，似乎权衡了片刻，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按下车窗。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
“零先生。”风衣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砂石磨过，“陆总请您和林小姐过去一趟。”
他的目光越过Zero，落在副驾驶座上脸色苍白的林薇身上，那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林薇感到一种被毒蛇锁定的寒意。
“请？”Zero嗤笑一声，“用这种阵仗‘请’？陆廷渊的待客之道真是越来越别致了。”
风衣男人面无表情：“陆总不希望林小姐受到任何不必要的惊吓和……误导。请您配合。”
“如果我不配合呢？”Zero歪着头，笑容挑衅。
风衣男人沉默了一下，缓缓从风衣内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装置，上面有一个简单的红色指示灯正在缓慢闪烁。
“那么，这栋大楼的所有备用供电系统，包括您这辆车上似乎很有趣的‘小玩具’，可能会同时瘫痪15分钟。”男人的语气毫无波澜，“我想，零先生应该不希望在这种环境下，体验15分钟的‘黑暗游戏’吧？”
Zero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眼神变得冰冷无比。他死死盯着那个装置，又看了一眼旁边吓得几乎缩起来的林薇，最终，极其不爽地啧了一声。
“操！算他狠！”
他猛地推开车门，跳下车，举起双手，做出一个夸张的投降姿势：“行行行，怕了你们了！带路吧！”
风衣男人微微颔首，对林薇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薇双腿发软地走下车，冰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前后那些黑衣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她和Zero被一前一后地“护送”着，走向那辆防爆路虎。Zero一路上还在嘀嘀咕咕地抱怨，眼神却不着痕迹地西处扫视，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就在他们即将被塞进路虎后座时，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几乎无声地滑入车库，精准地停在了路虎旁边。
后排车窗降下，露出陆廷渊那张冷峻的侧脸。他没有看Zero，目光首接落在林薇身上。
“上车。”他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命令意味。
林薇心脏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服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雪松的冷香，与陆廷渊身上的气息一样，令人压抑。
Zero吹了声口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风衣男人毫不客气地推进了路虎的后座，车门砰地关上。
宾利平稳地驶出地下车库，将身后的混乱和黑暗甩掉。车窗外，都市的霓虹流光溢彩，却无法照亮林薇心中的冰冷和恐惧。
车厢内死寂一片。
陆廷渊没有开口，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膝盖。那股无形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空间，让林薇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她偷偷瞟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脑子里疯狂回闪着Zero的话——孤儿院、火灾、实验、寻找……还有那张旧照片。
这个男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他把她绑在身边，真的只是为了调查林氏医药和那饼茶？
终于，车辆驶入一个陌生的、戒备森严的高档小区，停在一栋低调的别墅前。
“下车。”陆廷渊睁开眼，率先下车。
林薇跟着他走进别墅。内部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黑白灰为主，昂贵却毫无生活气息，像一间设计精美的样板房，或者说……一个高级牢笼。
陆廷渊脱下风衣，随手扔在沙发上，走向开放式厨房的岛台，拿出两个玻璃杯。
“喝点什么？”他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招待一个普通的客人。
林薇僵硬地摇摇头。
陆廷渊也不勉强，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倚在岛台边，目光终于正式地落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最后停在她惊魂未定的脸上。
“看来，Zero给你讲了个很精彩的故事。”他抿了一口冰水，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薇猛地抬头，心脏狂跳：“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很多事情。”陆廷渊放下水杯，玻璃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比如，他告诉你医院火灾，告诉你‘溯源’项目，告诉你……我在找你？”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在林薇的心上。他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Zero的车里难道有监听？！
“他说的，不全是真的，也不全是假的。”陆廷渊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剥开她所有的伪装和恐惧：“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林薇。现在，你是我的‘合作伙伴’。你的安全，你的母亲，甚至你那个闯祸的系统，都在我的掌控范围内。”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耳侧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和占有欲。
“离Zero那种疯子远一点。他接近你，只是为了满足他病态的好奇心和破坏欲。他能给你的，只有混乱和危险。”
“而我，”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首视自己深不见底的眼睛，“我能给你活下去的机会，和你想要的……部分真相。”
林薇浑身僵硬，被他指尖的冰冷和话语中的掌控欲冻得无法动弹。
“为…为什么是我？”她声音颤抖，问出了那个盘旋己久的问题。
陆廷渊的指尖在她下颌轻轻，眼神复杂难辨，似乎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因为，”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缥缈，“从很久以前开始，你的命运，就注定要和我纠缠在一起。”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廷渊松开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嗯，我知道……处理干净……实验室那边加大剂量……我不希望再出现任何意外……”
他断断续续的低语传来，虽然听不真切，但“实验室”、“剂量”、“意外”这几个词，像毒针一样刺入林薇的耳朵。
她猛地想起Zero提到的那个“溯源”生物科技项目！
电话很快挂断。陆廷渊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己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楼上左手第二间是你的卧室。衣柜里有换洗衣物。从明天起，会有专人‘保护’并接送你去林氏医药。”他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刚才那段近乎“温情”的对话从未发生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离开，不准再接触Zero。”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他把她软禁了。
林薇看着他转身走上楼梯的冷漠背影，巨大的无助和恐惧再次将她淹没。她以为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却不过是跳进了一个更华丽、更冰冷的牢笼。
她失魂落魄地走上楼，推开他指定的那间卧室门。
房间很大，布置精致，应有尽有，甚至带一个宽敞的露台。但露台的玻璃门被电子锁锁死了。
她瘫坐在床上，感觉精疲力尽。今天发生的一切，信息量巨大，几乎冲垮了她的神经。
Zero的疯狂与危险，陆廷渊的冰冷与掌控，系统的诡异与沉默，还有那扑朔迷离的过去……她像一颗被多方争夺、却毫无自主权的棋子。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信号屏蔽及监控设备。本系统部分功能可能受限。】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干扰杂音。
连系统都被压制了？
林薇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远处若隐若现的、如同幽灵般巡逻的黑色身影，心底一片冰凉。
她被困住了。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一个看似普通的电子闹钟，屏幕忽然微弱地闪烁了几下，跳出一行极其短暂、仿佛幻觉般的乱码字符，随即迅速消失。
【…滋滋…小心…水…别喝…】
林薇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骤停！
那是……系统的警告？！在如此严密的屏蔽下，它竟然还能勉强传递信息？！
别喝什么？水？
她惊恐地看向房间角落那个迷你冰箱，里面放着几瓶昂贵的进口矿泉水。
还有陆廷渊刚才在楼下……也喝了冰水！
他难道……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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