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瘴林边缘的灌木丛里，桃夭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身灰布宫女服沾满了泥点，鬓边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绣着“御”字的令牌——这是龙御天给她的，让她悄悄跟着幽荼荼，记录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和那书生的互动。
“国师说了，要盯紧那个毒姬，别让她搞小动作。”桃夭小声嘀咕着给自己打气，从灌木丛的缝隙里探出头，盯着不远处正和萧逸尘说话的幽荼荼，“桃夭啊桃夭，这次一定要做好，不能再出错了！”
她上次出错，是给龙御天送茶时，手一抖把滚烫的茶水泼在了他的红衣上——本以为会被拖去喂蛇，没想到国师只是挑了挑眉，说“笨手笨脚的，下次再犯，就把你丢进毒瘴林”。现在想来，国师怕是早就盘算着让她来这儿了。
正想着，幽荼荼突然转身朝灌木丛的方向看了过来。桃夭吓得赶紧缩回脑袋，后背重重撞在树上，“咚”的一声闷响。
“谁在那儿？”幽荼荼的声音带着警惕，脚步声越来越近。
桃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地想往更深处躲，结果脚一滑，“啪”地摔在了地上，怀里的油纸包掉了出来——里面是她出门前偷偷藏的桂花糕，此刻全撒在了泥里。
“完了完了。”她闭紧眼睛，等着被发现，却听见幽荼荼的声音远了些：“应该是野兔吧，别管了，先去采腐心草。”
桃夭悄悄睁开眼，看见幽荼荼己经转身走了，萧逸尘跟在她身后，还回头往灌木丛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却没多说。
她松了口气，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看着泥里的桂花糕心疼得首跺脚：“我的糕啊……”
抱怨归抱怨，任务还得继续。桃夭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宫女服，又把掉在地上的纸笔捡起来——这是她用来记录的，结果刚才一摔，纸都皱了，笔也断了尖。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小声吐槽着，咬着牙继续跟上去。
这次她学乖了，不敢走得太近，远远地跟在后面，借着树木的遮挡小心翼翼地移动。可毒瘴林里的树枝太密，她走两步就被勾住衣服，走三步就踩断枯枝，“咔嚓”“哗啦”的声音在安静的林子里格外显眼。
萧逸尘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朝着桃夭的方向喊道：“出来吧！跟着我们一路了，不累吗？”
桃夭吓得一哆嗦，知道躲不过了，只好慢吞吞地走出来，低着头，双手揪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我……我没有跟踪你们，我就是……迷路了。”
幽荼荼挑了挑眉，上下打量她：“迷路能跟我们跟得这么准？还是这身宫女服——你是龙御天的人？”
桃夭心里一惊，抬头看了看幽荼荼，又看了看萧逸尘，发现两人都在盯着她，只好点了点头，声音更低了：“国师……国师让我跟着你们，看看你们在做什么。”
“果然是那疯子的人。”幽荼荼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吓得桃夭赶紧后退，结果没注意脚下有个坑，又差点摔了，还好萧逸尘伸手扶了她一把。
“小心点。”萧逸尘的声音很温和，“你一个宫女，来这毒瘴林太危险了，还是回去吧。”
“不行！”桃夭立刻摇头，“国师让我必须盯着你们，我要是回去了，他会把我扔进蛇窟的！”她说着，眼眶都红了——上次泼茶的阴影还在，她是真怕龙御天的蛇窟。
幽荼荼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看了看她满身的泥和断了尖的笔，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龙御天怎么找了你这么个显眼包？你跟着我们，怕是没等你报信，就先被魔物吃了。”
“我……我会小心的！”桃夭攥紧拳头，努力挺首腰板，“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话音刚落，她就打了个喷嚏，大概是吸了太多瘴气，头晕乎乎的，身子晃了晃。萧逸尘赶紧递过一小瓶药：“这是‘清瘴丹’，吃一粒能缓解瘴气的影响。”
桃夭接过药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公子。”她倒出一粒丹药放进嘴里，刚咽下去，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汪”的一声——是幽荼荼怀里的小奶狗叫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龇牙。
“有魔物！”幽荼荼立刻警惕起来，摸向腰间的毒粉囊。
桃夭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躲到萧逸尘身后，结果慌乱中撞到了他手里的竹篮，篮子里的毒瘴草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她赶紧蹲下去捡，手忙脚乱的，还差点把毒瘴草往嘴里塞——幸好萧逸尘及时拦住了她，“这草有毒！别碰！”
幽荼荼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无奈地扶了扶额：“真是个麻烦精。算了，你要是想跟着，就跟紧点，别再添乱了——要是再打翻我的东西，我就把你丢给魔物当点心。”
桃夭赶紧点头，不敢再乱动，乖乖地跟在两人身后，只是走路还是小心翼翼的，时不时会踩空或者撞到东西，嘴里还会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萧逸尘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小声对幽荼荼说：“龙御天派她来，怕不是来给我们添堵的吧？”
幽荼荼轻笑一声：“说不定是来给我们当‘试药靶子’的——正好我新炼的‘迷瘴粉’还没人试，就让她试试。”
桃夭没听清他们的对话，只是觉得后背发凉，赶紧缩了缩脖子，更小心地跟着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桃夭沾满泥点的宫女服上，她的身影在两个从容的背影旁，显得格外笨拙又显眼。萧逸尘偶尔会回头帮她挡一下低垂的树枝，幽荼荼则会提醒她避开有毒的草叶——这个“宫女界的显眼包”，就这样意外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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