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午后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书架切割成柔和的光束，空气中弥漫着旧书页特有的沉静香气。林婉婉刚刚绞尽脑汁解开一道复杂的电磁学大题，成就感之余，精神也有些疲惫。她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眶，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对面。
陆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浸在数理化题海中，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外文书籍，封面上印着复杂的英文标题和电路板图案。他看得极其专注，眉心微蹙，右手无意识地在摊开的笔记本上飞快地演算着什么，写下的并非数学公式，而是一些林婉婉看不太懂的、由英文字母和数字组成的奇特序列，旁边还勾勒着简单的框图。
他的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格外认真，那种专注不同于解数学题时的锐利，更像是一个探险家在全神贯注地研究一张通往未知领域的藏宝图，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内敛而炽热的光芒。
林婉婉心中那份关于他未来的好奇，再次被悄然点燃。她所认识的陆毅，是永远高悬榜首的学神，是冷静得近乎严苛的理性化身。但他如此焚膏继晷地燃烧自己，最终极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在那冰冷坚硬的外壳之下，是否也孕育着一个足以改变某些事物的、滚烫的梦想？
她犹豫了一下，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那份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的专注：“陆毅，你……以后想做什么？或者，想考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她尝试着将问题问得更具体，试图触碰那层坚硬外壳下的内核。
陆毅的思绪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被慢慢拉回。他抬起头，墨玉般的眸子看向她，焦距还有些涣散，带着一丝被打断的怔松，但很快便凝聚起来，恢复了平日的清明。他似乎对她的追问并不反感，只是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谨慎地组织语言，思考如何向一个“外人”描述那个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甚至可称为信仰的未来图景。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又落回那本写满奇特符号的书上，指尖轻轻点了一下书页。
终于，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林婉婉从未听过的、近乎虔诚的坚定和清晰： “A大，或者Z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方向……可能是体系结构，或者更底层的……”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更准确的词，目光变得愈发深邃，“比如，专用处理器设计。”
计算机！体系结构！专用处理器设计！ 这些词汇对于2008年的普通高中生来说，显得有些超前和陌生。林婉婉的心跳莫名加速。这个答案超越了“当程序员”、“写软件”的普遍认知，指向了一个更硬核、更基础、也更需要深厚功底的领域。
“计算机……处理器设计？”她重复着，眼中充满了惊奇和探寻，“是像Intel、AMD那样做电脑CPU的吗？”
陆毅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眼神中那簇内敛的火焰似乎燃烧得更亮了些。“类似，但不完全一样。”他难得地愿意多解释几句，语气虽然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和前瞻性：“现有的通用架构也许会遇到瓶颈。未来，针对特定领域、特定任务（比如AI运算、神经网络）设计更高效、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与竹马再续前缘》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更节能的专用处理器（DSA），可能会是一个关键方向。”
他提到了“AI”、“神经网络”，这些在2008年还远未像如今这样广为人知的概念。林婉婉因为重生的缘故，隐约知道这些是未来科技的重要方向，但从一个十七岁少年口中如此自然、如此笃定地说出来，还是让她感到了巨大的震撼。他仿佛站在更高的维度，窥见了未来的技术浪潮。
“就像……寒武纪生命大爆发，”陆毅忽然用一个极其比喻性的说法，这让林婉婉再次惊讶于他冰冷理性下的某种诗意，“需要新的、多样化的生命形式来适应新的环境。计算世界也一样，海量数据和复杂智能任务的出现，可能需要新的、专门化的‘计算生命’——也就是各种专用处理器（ASIC/DSA）来高效处理。这或许会带来计算能力的一次……‘寒武纪大爆发’。”
他用了一个宏大而充满想象力的比喻！寒武纪大爆发！他将自己对未来的技术展望，与生命史上那次革命性的演化事件相类比！这不仅需要极强的技术洞察力，更需要一种跨越学科的、宏大的思维方式。
他想做的，不仅仅是使用计算机，甚至不仅仅是编写软件；他想参与设计和创造计算机的“大脑”本身，而且是面向未来、可能引领下一次计算革命的新型“大脑”！他想成为那个塑造“计算生命”多样性、推动“寒武纪大爆发”的人之一！
这个梦想的格局和野心，远远超出了一个高中生的范畴，甚至让许多成年人都望尘莫及。
林婉婉听得完全入了神，心中涌起惊涛骇浪般的钦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向往。她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未来某个顶尖实验室或芯片设计公司里，他带领团队攻克难关，设计出改变世界的芯片架构。那个画面，与他此刻在图书馆安静看书的侧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却又奇异地和谐统一。
“这……太厉害了！”她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惊叹，“感觉你像是在为未来的世界绘制底层蓝图……A大和Z大的计算机系……真的有那种专门做这个的方向吗？”
“有。”陆毅的回答很简单，却斩钉截铁。他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阳光在他眼中映出细碎的光点，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虽然很难，需要学的东西非常多，基础必须极其扎实。但……值得尝试。”
值得尝试。 为了这个可能引领未来的梦想，他愿意付出所有，去攻克那如山般艰深的数理基础，去啃下那些晦涩难懂的原始论文。这条路注定孤独且艰难，但他目光坚定，义无反顾。
林婉婉知道，她窥见了他冰冷外表下，那深藏的、滚烫如地核般的梦想内核——一个关于顶尖学府、关于计算机体系结构、关于专用处理器设计、关于亲手参与甚至推动下一次“计算寒武纪”的宏大梦想。那个梦想，像一颗蕴含着无限能量的种子，被他小心翼翼地保护在心底，此刻，却对她这个“局外人”，罕见地展露了其一角的光芒。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受到巨大的冲击和鼓舞。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身边这个沉默的少年，体内竟蕴藏着如此磅礴的力量和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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