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到底……”
“……有没有毒。”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像被砂纸打磨过的金属，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千钧的重压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孤注一掷，狠狠砸在死寂的、只有雨声喧嚣的空气里。
过来。闻。
用你的专业知识和首觉。
告诉我，它有没有毒。
我僵立在公交站台冰冷的阴影里，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巨大的、荒谬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像一只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他……让我去闻？！去闻那可能……有毒的香水？！去验证那个来自黑暗中的、用摩斯密码发出的、诡异至极的警告？！
他疯了吗？！还是……这本身就是另一个更庞大、更黑暗的陷阱？！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他暴露在昏黄灯光下的脖颈侧方。那里，刚刚被喷洒了香水，皮肤因为冰冷的雨水和突然的刺激而微微泛红，苍白的皮下，能隐约看到颈动脉的微弱搏动。那冷冽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和一丝极淡的血腥味，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像毒蛇的信子，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和未知的危险。
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麻木，无法移动分毫。指尖冰冷，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底那股灭顶般的寒意。
顾衍的目光依旧锁死我，那眼神深邃得像两口吞噬一切光线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极度复杂的暗流——有不容置疑的命令，有破釜沉舟的决绝，有一种近乎残忍的……信任？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他在赌。用他自己的命，和我可能残存的、对他的最后一丝信任，在赌一个真相。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和对峙中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窗外的暴雨依旧疯狂地冲刷着这个世界，仿佛要洗净所有的罪恶和谜团。
终于。
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腿。一步，一步，朝着他挪动。脚下的积水发出细微的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距离在缩短。那股冷冽的雪松香气越来越清晰。混合着他身上潮湿的水汽、淡淡的硝烟味和一丝极细微的、从他小腿伤口处渗出的血腥气，形成一种极其诡异而令人心悸的气息混合物。
我停在他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灼人的体温，和他那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带起的气流。
他微微侧着头，将喷洒了香水的脖颈完全暴露在我面前，没有任何防御的姿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像最精密的探测器，捕捉着我脸上每一丝最细微的情绪波动。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翻腾的恐惧和混乱，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鼻腔。俯下身，将鼻尖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脖颈侧方那微微的皮肤。
冷冽的雪松前调，清晰而纯粹，带着一种矜贵的距离感，强势地涌入鼻腔。紧接着，中调的微弱烟熏感和皮革气息渐渐浮现，沉稳而复杂。最后，是一丝极淡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温暖的琥珀余韵。
很熟悉。和他平时身上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那种让我下意识紧张、却又莫名被吸引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没有刺鼻的化学异味。没有任何令人不适的、属于毒物的酸涩或甜腻感。
我的专业知识在疯狂运转，试图从这复杂的气味中分辨出任何可能被添加的、有毒化合物的痕迹。但……没有。至少，以我有限的毒物学知识和此刻高度紧张的状态，我闻不出任何异常。
难道……摩斯密码是错的？是误导？是那个神秘人的离间计？
我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捕捉更细微的线索。
就在这一刹那——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或许是因为他皮肤上残留的雨水带来的冰冷刺激，或许是因为我过于用力的吸气……
我的鼻尖……极其轻微地……擦过了他脖颈上的皮肤。
那触感……冰凉，却带着一种惊人的、灼人的……弹性与热度。
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猝然从接触点窜开！
他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下！喉结不受控制地剧烈滚动！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被闪电劈中！全身的血液轰的一下全部涌向脸颊！烧灼般的滚烫！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首起身，踉跄着向后退去！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裂！脸颊烧得厉害，连耳根都一片滚烫！
“对……对不起！”我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顾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他的眼神深得吓人，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我完全无法解读的暗流。他的脸颊侧颈处，被我鼻尖擦过的那一小片皮肤，似乎……也极其细微地……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但他迅速控制住了所有情绪。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锐利，只是那冷静之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
“结论。”他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平稳了许多。
我用力吸着气，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和脸上的烧灼感，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我……我闻不出任何……常见毒物的特征气味……至少……表面闻起来……没有异常……”
我说完，自己都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无力。这个结论如此模糊，如此无力，根本无法证明什么，也无法推翻什么。
然而，顾衍听完，却并没有露出失望或者更加凝重的神色。
他眼中那锐利的审视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模糊的、缺乏证据支持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甚至……仿佛早就预料到了？
他极轻地、几不可察地……吁出了一口气。那紧绷的肩膀线条，似乎微微放松了一毫米。
难道……他需要的，根本不是一個确切的科学证据？而只是……我的这个反应？我的这个……“闻不出异常”的结论？
他……在测试我？用这种方式？测试我对他的……信任？
这个念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我混乱的思绪，带来一阵更深的战栗和……一丝极其诡异的、被愚弄般的屈辱感。
就在这诡异而紧绷的沉默即将再次降临的瞬间——
突然！！！
毫无任何征兆地！！！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爆炸声！！！猛地从我们刚刚离开的那片老城区方向炸响！！！！
大地随之剧烈震动！！！公交站台的顶棚和灯柱疯狂摇晃！！！玻璃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一股巨大的、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烟尘和碎屑，如同海啸般从那个方向猛烈地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雨幕！！！扑打在我们身上！！！带来浓烈的硝烟和焦糊气味！！！
我的耳朵瞬间被巨响震得一片嗡鸣！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被恐怖的气浪推得向后猛地一个踉跄，重重撞在站台的广告牌上！
顾衍的反应快如闪电！在爆炸发生的瞬间！他猛地一把将我死死拽向他！用他整个身体作为盾牌，将我严严实实地护在他怀里和广告牌铁架之间！同时另一只手死死抱住了冰冷的铁柱，稳住了两人差点被掀翻的身体！
爆炸的巨响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和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轰鸣。
我僵硬地蜷缩在顾衍的怀里，脸死死埋在他冰冷潮湿的衬衫前襟，鼻尖充斥着他身上那股强烈的、混合着硝烟味的雪松气息，和他胸腔里传来的、同样剧烈而急促的心跳震动。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环抱着我，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我的肋骨，带着一种绝对保护的、甚至可以说是……绝对占有的……强势姿态。
几秒钟后，他猛地松开我，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目光锐利如鹰隼般迅速扫视我全身：“受伤没有？！”
我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只能徒劳地摇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冰寒！猛地转头，望向爆炸传来的方向！
只见老城区那边，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浓烟撕裂了雨夜！将那片天空染成一片不祥的橘红色！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爆炸的恐怖威力！
那个方向……是……王师傅的裁缝铺旧址？！是我们刚刚才离开的地方！！！
那个闪电下看到的黑影？！那个发出摩斯密码的窗口？！
如果……如果我们晚离开几分钟……如果顾衍没有当机立断带我出来……
一股灭顶的后怕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我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顾衍的手臂再次及时地扶住了我。他的脸色冷硬如铁，眼神深处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极度冰冷的、后知后觉的……惊悸！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冰冷的声音，“停电……黑影……摩斯密码……全都是为了把我们逼出相对安全的车辆……引诱到那个……早就布置好的爆炸陷阱里！”
他的分析像一把冰冷的锉刀，一下下锉刮着我的神经！
那个“第三个人”……他不仅仅在窥视、在警告、在玩弄心理游戏……他更想要……我们的命？！用如此极端、如此疯狂的方式？！
是谁？！到底是谁？！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撕裂雨夜！红蓝闪烁的警灯如同潮水般从街道两端涌来！数辆警车和消防车猛地停在我们周围！
“顾顾问！林法医！你们没事吧？！”张队第一个冲下车，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他身后跟着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消防员！
“我们没事。”顾衍松开我，迅速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但声音依旧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爆炸中心是老王裁缝铺旧址！立刻封锁现场！疏散周边居民！搜索可能存在的二次爆炸物和凶手踪迹！快！”
“是！”张队立刻转身大吼着部署任务！
现场瞬间陷入极度的混乱和紧张！警察拉起了警戒线！消防员架起水枪冲向火场！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来！
一片混乱中，顾衍猛地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近一步。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每一个匆忙奔走的人影，眼神冰冷而警惕。
“从现在起，”他压低声音，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嘶哑而决绝地说，“一步也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他的语气不再是商量或命令，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不容任何意外发生的……绝对宣告。
“那个疯子……”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冲天的火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度危险的、冰冷的杀意，“他刚刚越过了最后的底线。”
“他成功地……”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悸，混合着愤怒、后怕、和一种令人窒息的……专注。
“……把我彻底惹火了。”
作者“毛栗子宝贝”推荐阅读《34C女法医和第28处压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W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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