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刮擦着我早己千疮百孔的神经。
我在另一辆救护车的担架床上，任由医护人员用沾满消毒水的棉签擦拭着我脸上、颈侧沾染的、己经变得粘稠发暗的血迹。那是顾衍的血。温热时滚烫，冷却后冰冷，像某种无法磨灭的烙印，灼烧着我的皮肤，也灼烧着我混乱不堪的灵魂。
我的目光死死地穿透后车窗模糊的玻璃，追随着前方那辆疯狂疾驰、不断鸣笛的救护车。它像一个承载着所有希望的脆弱容器，正拼尽全力与死神赛跑。顾衍就在里面。昏迷不醒。后背嵌满弹片，鲜血淋漓。
他扑过来的画面，他嘶哑的咆哮，他沉重身体的覆盖，他最后那句破碎的“你……没受伤吧……”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循环噩梦，在我脑海里疯狂倒带、放大、撕裂一切理智。
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毒蛇的獠牙，反复噬咬着心脏，注入令人窒息的痛苦和迷茫。
为了赎罪？为了弥补他差点犯下的致命错误？还是……在那千钧一发的生死瞬间，所有的算计、怀疑、理智全都灰飞烟灭，只剩下最原始的、不容置疑的……保护本能？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他用身体完全笼罩住我的那一刻，当爆炸的冲击波和碎片尽数被他承受的那一刻，那个关于“爱”与“杀意”的、被李曼和那个幽灵般的合作者强行植入我脑海的恶毒疑问……显得多么可笑、多么苍白、多么……不堪一击。
可与此同时，另一个更深的、更令人恐惧的寒意，却从脊椎深处悄然爬升。
那个狙击手。那个爆炸。那个倒计时。
太精准了。太……戏剧化了。
狙击手疯狂射击，却无一发真正命中要害。爆炸威力惊人，却刚好被公交站台的结构抵消了大半冲击力，主要摧毁了那部被扔出去的手机。时间点卡得恰到好处，就在顾衍扑倒我、并且……大概率会为我挡住爆炸的瞬间。
这不像是一场真正的、以灭口为目的的谋杀。
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用真实子弹和炸药作为道具的……血腥表演！
为了什么？！
为了进一步离间？让我们在极致的恐惧和依赖中更加扭曲？为了测试顾衍的反应？还是……为了获取某种……必须在极端情境下才能产生的……“样本”？！
样本……血液……DNA……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极其可怕、极其荒谬的念头像闪电般劈入脑海！
李曼！她对顾衍的执念！她对“完美作品”的痴迷！她对基因和血脉的疯狂迷恋！
她得不到活的、完整的顾衍……所以……她要得到他的……DNA？！用最极端、最戏剧性的方式？！在他为了保护某人而流血、而濒临死亡的时刻？！获取她认为最“完美”、最“强大”、最具有“守护”力量的基因样本？！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听闻！让我浑身血液瞬间逆流冻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枪战和爆炸……根本就不是攻击！而是……一场为了“采集”而设计的……残酷的……“狩猎”？！
而我们……都是这场狩猎中……被利用的棋子？！
救护车猛地一个急刹，停在了医院急诊大楼门口。刺眼的红十字和喧嚣的人声瞬间将我拉回现实。
担架床被迅速拉出车外。我挣扎着坐起身，目光急切地搜索着前方。
顾衍的担架床己经被一群医生和护士紧紧包围着，正以极快的速度推向手术室！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手臂无力地垂落在担架边缘，指尖还在微微滴落着鲜红的血珠。
“顾衍！”我嘶哑地喊了一声，想要跳下担架追过去，却被身边的护士 gently 按住。
“林法医！您也需要检查！请配合我们！”
我被迫被推向另一个方向，目光却死死胶着在那个迅速消失在手术室门后的、染血的担架床上，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接下来的时间，像一场模糊而煎熬的慢放电影。
我被带入急诊处置室，接受了全面的检查。除了一些轻微的擦伤、撞伤和吸入性呛咳外，我奇迹般地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严重伤害。所有飞溅的碎片、冲击的力道，都被那个宽阔的后背完全隔绝吸收。
医生给我处理了伤口，注射了镇静剂，建议我留院观察。
我拒绝了。我无法忍受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未知的消息。我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不顾医生的劝阻，挣扎着下了床，踉跄地冲向手术室所在的方向。
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张队和几个市局领导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低声交谈着，眉头紧锁。看到我过来，张队立刻迎了上来。
“林法医！你怎么起来了？没事吧？”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疲惫。
“我没事……”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顾顾问他……怎么样了？”
张队的脸色更加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情况很不好。失血过多，多处弹片嵌入伤，最危险的一块距离心脏大血管只有几毫米……还在抢救中。医生己经下了病危通知……”
病危通知……
这西个字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张队连忙扶住我。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语无伦次，眼泪再次失控地涌出，“那个狙击手……抓到了吗？！”
张队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挫败：“楼顶只找到了狙击枪和弹壳，人己经跑了。是个老手，现场没留下任何痕迹。爆炸物是远程遥控触发，来源追查不到。我们……又晚了一步。”
果然……跑了。一场完美的、不留痕迹的“表演”。
我的心沉入了冰冷的谷底。那个可怕的猜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人恐惧。
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采集”！
采集顾衍在极致守护状态下流出的鲜血！采集他濒临死亡时可能释放的某种……被李曼病态崇拜的……基因信息！
这个疯女人！她到底想用这些东西做什么？！克隆？基因改造？制造她所谓的“完美作品”的复制品？！！
巨大的恶心和愤怒席卷而来！让我浑身颤抖！
“血……”我猛地抓住张队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声音因急切而变调，“抢救用的血！血源安全吗？！有没有严格检测？！会不会有人做手脚？！”
张队被我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他按住我的肩膀，试图让我冷静：“放心！血源都是从中心血库紧急调用的，全程有我们的人看守，绝对安全！我知道你担心，但我们现在要相信医生！”
相信医生……可是……如果对方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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