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像一颗冰冷的子弹,击穿了凝滞的空气,也击穿了我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机从汗湿颤抖的手中滑落,屏幕撞击地面发出的碎裂声,像是我自己心脏爆裂开来的哀鸣。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一种灭顶般的虚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恐惧。
我做了什么……
我刚刚……亲手……将最致命的子弹……射向了他……
用最恶毒的语言……最决绝的背叛……将他推向了风口浪尖……推向了可能万劫不复的深渊……
“呜……”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我猛地用手死死捂住嘴,牙齿深深陷进手背的皮肉里,尝到了腥甜的铁锈味,却无法阻止眼泪疯狂地、绝望地汹涌而出。
对不起……顾衍……对不起……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我只能……
巨大的负罪感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我。我蜷缩在地板上,像一只被抛弃的、濒死的幼兽,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哽咽。
时间在极致的煎熬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宿舍外似乎隐约传来了一些骚动和急促的脚步声,又很快平息下去,只剩下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的死寂。
我被彻底隔绝在了这片寂静的孤岛里,等待着最终的审判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几个小时。
首到窗外的天色彻底沉入墨黑,宿舍里没有开灯,只有城市遥远的光污染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模糊而冰冷的光带。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锁识别通过的声音,猝然打破了死寂。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冻结!惊恐地抬起头,望向那扇缓缓被推开的宿舍门!
一个高大挺拔、轮廓熟悉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门口,逆着走廊昏暗的光线,看不清面容,只有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压抑到极致的、仿佛暴风雨前夜的低气压,沉沉地压迫过来。
张队……
他来了……
来宣判我的罪行……来执行最后的清理……
我的心脏骤停!呼吸彻底停滞!瞳孔放大到极致,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连最细微的颤抖都凝固了。
他缓缓地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厚重的门板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落锁声,像最终的棺材板被钉上。
房间里陷入了更加深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寂静。
他站在门口,没有开灯,也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像实质的冰锥,穿透黑暗,死死地钉在我蜷缩在地板上的、狼狈不堪的身影上。
我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能感受到那目光中蕴含的巨大的、冰冷的失望、愤怒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的疲惫。
时间仿佛凝固了。
良久。
他终于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向前迈了一步。皮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却像重锤般狠狠砸在我的心脏上。
我下意识地猛地向后缩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疼痛。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依旧沉默着。只有那沉重的、压抑的呼吸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为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得可怕,像被粗糙的砂纸打磨过,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冰冷的、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一丝极其隐晦的……破碎的痛楚。
我的喉咙像被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张着嘴,眼泪更加汹涌地滑落。
“给我一个理由。”他的声音更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残忍的逼迫,“一个能说服我……不立刻把你扔进审讯室的理由。”
我死死地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发出声音,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们……要提前动手……‘园丁’……‘花期提前’……‘雨水加大’……我……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先下手……扰乱他们……”
黑暗中的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那冰冷的、压迫性的目光锐利得像要剖开我的灵魂。
“……所以……你就选择……用最彻底的方式……‘毁掉’他?”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尖锐,“实名举报?精神控制?胁迫?林法医……你知不知道这些指控意味着什么?!一旦坐实!他这辈子就彻底毁了!甚至可能面临刑事起诉!”
“我知道!!!我知道!!!”我失控地哭喊出来,声音嘶哑绝望,“可我还能怎么办?!等着他们来杀他吗?!等着他们来‘提取’吗?!这是唯一能暂时降低他们‘兴趣’的办法!这是唯一可能救他的办法!!!”
我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所有的压抑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李曼的标记!白松香!那些受害者!他们失败是因为缺少共鸣!是因为情感冲击不够!只有剧烈的负面情感!憎恨!背叛!绝望!才能干扰甚至破坏那种链接!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失去了‘价值’!才能为我们争取时间!!!你明不明白?!!”
我像疯了一样,将所有的猜测和绝望都吼了出来,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黑暗中,张队的身影彻底僵住了。那冰冷的、审视的目光仿佛瞬间凝固了。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毛栗子宝贝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只有我失控的、破碎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
良久。良久。
一声极其沉重、极其缓慢的……叹息声,从黑暗中传来。
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震惊、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的了然。
“……你看到了……多少?”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褪去了一丝冰冷,多了一丝极其沉重的……审慎。
我在墙上,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将我对李曼实验记录的分析、对白松香标记的猜测、对冷杉可能作用的推断、以及那个疯狂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黑暗中,只有我嘶哑的声音和沉重的呼吸声。
我说完了。精疲力尽地垂下头,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脚步声。极其缓慢地、再次响起。
他走了过来。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蜷缩的身影。
然后,他缓缓地……蹲了下来。与我平视。
黑暗中,我依稀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极度复杂情绪的眼睛。
“……你很聪明……也很勇敢……”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的质感,“……但也……极其鲁莽……和……危险。”
他的指尖,极其冰冷地、轻轻触碰了一下我滑落在脸颊上的、冰凉的泪痕。
那触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和一丝极其微弱的……颤抖?
“……你差点……就打乱了一切……”他低声说,气息拂过我的额发,“……也差点……真的杀了他。”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后怕和恐惧再次攫紧了我!
“……他……他怎么样了?!”我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掩饰的急切,“我的信息……是不是……是不是己经……”
“信息被截获了。”张队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在我这边。没有扩散。但……对方肯定也监测到了。你的目的……部分达到了。”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鹰隼:“……他们现在的注意力……确实被极大地吸引了。疑惑和不确定……会让他们暂时放缓极端手段……转而……试图确认和评估。”
部分达到……暂时放缓……
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瞬间席卷而来!我猛地松了一口气,身体软了下去,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下一秒,张队冰冷的话语再次将我的心吊了起来!
“……但这只是暂时的。”他的眼神无比凝重,“你的举动……也彻底暴露了你自己。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旁观者或潜在目标。你成了……必须被清除或……优先‘回收’的……‘危险变量’。”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我会加强你这里的守卫。但……你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他站起身,声音恢复了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式,“配合我。演下去。首到……收网。”
他转过身,走向门口。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传来。
“……他让我转告你……”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全身瞬间绷紧!死死地盯住他的背影!
“…………”张队似乎极其艰难地停顿了一下,才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压抑着某种剧烈情绪的声调,一字一顿地……
“……‘毒药和解药……都是你’。”
毒药和解药……都是你……
这句话……像一道最迅猛的闪电,又像一把最温柔的匕首,猝不及防地、狠狠地刺入了我心脏最柔软、最毫无防备的地方!!!
瞬间击碎了所有强撑的坚强和伪装!!!!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颤抖着!呼吸彻底停止!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沸腾又瞬间冻结!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酸楚和一种灭顶般的、滚烫的悸动,像海啸般咆哮着冲垮了堤坝!!!!
“呜啊啊啊————!!!!”
我再也无法抑制,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崩溃般的哭嚎!整个人彻底瘫倒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眼泪像决堤的洪水,疯狂地、绝望地汹涌而出!!!!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明白了我那拙劣而残忍的算计……他承受了那颗致命的子弹……而他……而他……
用这句话……原谅了我……甚至…………
毒药是我。解药也是我。
伤害是他。救赎也是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
张队站在门口,背影僵硬着,没有回头,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这场彻底的情绪崩溃。
良久。首到我的哭声渐渐变为低低的、无法停止的啜泣。
他才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叹息了一声。拉开门,无声地走了出去。
门再次轻轻合拢。
将我独自留在冰冷的、弥漫着无尽悲伤和一种奇异温暖的黑暗里。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泪水依旧不断地从眼角滑落,心脏像被泡在滚烫的酸水中,收缩着,疼痛着,却又被一种无法言喻的、纤细却坚韧的暖流紧紧包裹。
毒药和解药……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同源。
就像那致命的……
……白松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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