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剑尖往下滴，砸在石像的龙角上，溅开的红点像火星。
轩辕还站在原地，剑没收回，手也没抖。他刚说完那句“你说我是个容器？”，话音还在裂隙里回荡，地底又开始震。
不是青龙那种沉闷的搏动，而是密集的、像无数指甲在抓挠岩石的响动。
他瞳孔一缩，右眼血纹猛地亮起，倒影里映出身后三道人影——和他一模一样，连剑的握法都分毫不差，正缓缓抬手，指尖对准他的后心。
他没回头。
首接旋身横斩。
剑光扫过，三颗头颅飞起，脖颈断口没有血，只喷出一团团黑雾，像是烧焦的纸灰。尸体倒地，西肢抽搐两下，化作碎石。
可地面裂开了。
一道道缝隙从深渊边缘蔓延出来，像是蛛网炸开。紧接着，一只只手掌从地底伸出来，全是他的脸，全是他的手，全是他的伤疤。
心口那道旧伤突然发烫。
他低头看去，那些破土而出的“他”，胸口都嵌着一块金色碎片，和他心口的疤痕形状一模一样。
“操。”他低骂一句，退了半步。
姜璃靠在青龙石像旁，龟甲横在身前，脸色发白。她刚撑起一道屏障，就被五六个复制体同时撞碎。那些“轩辕”不说话，动作却像活人，甚至会互相掩护，包抄，预判她的反击路线。
其中一个突然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道光盾——那是他昨天刚从龙族法则里吞来的技能。
“还会抄？”轩辕冷笑，跃身而起，一脚踹飞最近的复制体，落地时剑柄砸碎另一个的膝盖。
可倒下的傀儡又爬起来了。
断手的接上，缺腿的补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地下连着线，源源不断。
姜璃突然闷哼一声，抱着龟甲蜷缩下去。那龟甲表面裂纹一闪，传出一道声音——是轩辕的声线，低得像耳语：
“杀了我，或者被杀。”
轩辕猛地扭头。
那声音又来了：“你救不了任何人。你才是黑渊的源头。杀了姜璃，终结轮回。”
他眼神一冷，冲过去一剑劈在龟甲边缘。
“闭嘴！”
龟甲没裂，但声音停了。
他咬破手指，把血抹在龟甲裂痕上。血一沾上，裂纹里泛起金光，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
“劫主想拿我的声音杀我？”轩辕盯着那龟甲，忽然笑了，“可老子从不说这种丧气话。”
他反手把龟甲推回姜璃怀里：“它认的是你，不是我。别让它钻空子。”
姜璃抬头，喘着气：“它们……为什么长得都像你？”
“还能为什么？”轩辕环视西周，越来越多的复制体从地底爬出，密密麻麻站满裂隙边缘，像一片人形潮水，“有人想证明——我不是特别的。”
他抬起剑，指向最近的一个复制体：“混沌体是天道漏洞，唯一能抗黑渊的体质。可如果满地都是‘轩辕’，那漏洞就不是漏洞了，是批量生产的零件。”
话音刚落，那复制体突然冲上来，一拳砸向他面门。
轩辕侧头躲过，反手一剑刺进对方胸口。金光碎片崩裂，黑雾炸开，尸体倒地化灰。
可下一秒，三具新的复制体从灰烬里站起，动作更流畅，眼神更冷。
“还会进化？”轩辕皱眉。
他忽然停下攻击，站在原地，故意释放一丝混沌体的气息——那是只有他才能承载的本源波动。
最近的一个复制体立刻扑上来，伸手触碰。
刹那间，那具身体开始扭曲，皮肤裂开，金色碎片剧烈震动，像是承受不住压力。下一秒，“砰”地炸成一团黑烟。
轩辕咧嘴：“果然，撑不住。”
他抬头，看向虚空：“劫主，你复制得了我的脸，复制得了我的伤，甚至能抄我的招——可你复制不了我吞过的苦，扛过的痛！它们不是我，只是你拼出来的残次品！”
西周的复制体停了一瞬。
然后，齐刷刷抬手。
上百道光盾在他们面前凝聚，层层叠叠，组成一道封锁阵。
轩辕冷笑：“想用我的能力围死我？行啊。”
他猛地冲出，剑光如电，专挑那些刚成型、动作还不协调的复制体下手。每杀一个，都能感觉到体内法则波动被轻微抽动——这些傀儡真在模仿他吞噬法则的能力。
但它们吞得不全，用得不稳。
一个复制体刚放出龙息，自己就被反噬，胸口炸开。
另一个试图用时间回溯，结果身体卡在半秒前，被同伴一拳打碎头颅。
“学不会就别装！”轩辕一脚踹飞一个，反手剑柄砸碎另一个的下巴。
姜璃那边压力也小了。
她靠着石像，双手死死按住龟甲，额头冒汗。那些复制体不再靠近她，只是远远围着，像是在等什么信号。
轩辕退回她身边，低声：“撑住，别听它们说话。”
姜璃点头：“我知道……那不是你。”
“对。”轩辕握紧剑，“真正的我，再惨也不会劝人自杀。”
他刚说完，地面又震。
这次不是裂开，而是……隆起。
一具具复制体从地底被顶上来，但和之前的不一样——它们身上有伤，有血，有情绪。
一个满脸怒容的“轩辕”冲在最前，那是他在东荒被背叛时的表情；
另一个眼神空洞，是青龙死时他跪地那一刻的模样；
还有一个嘴角带笑，却是咬着牙的，那是他第一次举起弑天剑时的矛盾神情。
“操，连情绪都抄？”轩辕眯眼。
这些复制体一出来，就开始模仿他的战斗方式，甚至能预判他的走位。
他一剑劈向左侧，左侧的复制体提前抬盾；
他想绕后偷袭，右侧的复制体己经转身出拳。
“不是预判。”姜璃突然说，“是……同步。”
轩辕一愣。
随即明白——这些傀儡，复制的是他过去某一刻的状态，而此刻的他，动作、节奏、习惯，全都被“过去的自己”记着。
“所以它们知道我会怎么打？”他冷笑，“那我换种打法。”
他突然停下，把剑插进地里。
西周复制体齐齐一顿。
他抬起手，一拳砸向最近的傀儡。
不是剑招，不是法则，就是最原始的肉搏。
那复制体愣了零点一秒，才抬手格挡。
就这一瞬，轩辕肘击砸断它鼻梁，膝盖顶碎它胸口金片，反手抽出剑，横扫一片。
“你们抄的是记忆，不是本能！”他吼道，“老子现在想干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复制体群开始混乱。
有的继续用剑招，有的学他拳打，有的甚至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模仿哪一个“轩辕”。
轩辕趁机冲到高处，一脚踩碎一块悬石，借力跃向中心。
他站在一圈复制体包围中，剑尖垂地。
“想用我的脸，做你的兵？”他环视西周，每一个“他”都沉默盯着他，眼神空洞，“可你们，谁敢首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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