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还插在石头缝里，轩辕的手没松。
风从地底裂缝往上吹，带着一股铁锈味，像是血干透后的味道。
他没抬头，也没动，只是把左手慢慢抬起来，按在心口那道疤上。金纹在皮下跳，像有东西在里面撞，想破皮而出。右眼血瞳己经烧得发烫，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像是被墨汁一点点浸染。
“再撑一下。”他对自己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然后，他猛地拔出弑天剑，反手就往心口扎。
不是试探，不是轻划，是首接捅进去，深到剑柄撞上胸骨。
一口血喷出来，溅在面前三步远的复制体脸上。那张脸和他一模一样，眼睛却空得像两口枯井。它没躲，也没攻击，只是站在原地，嘴角一点点咧开，露出个不属于活人的笑。
轩辕咬着牙，把剑往里推了半寸。
痛感炸开的瞬间，混沌体猛地一震，体内翻腾的黑雾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短暂地静了一瞬。
够了。
他抽出剑，任由鲜血顺着剑槽流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接着，他抬起右手，指尖划过剑刃，逼出一滴血——不是普通的血，是混着金光的本源之血，沉得像汞，亮得像星。
血珠落下，正好滴在脚边那块混沌钟的碎片上。
碎片原本灰扑扑的，沾了血后突然“嗡”地一颤，表面裂纹里泛起幽光，像是死物睁了眼。紧接着，它开始膨胀、变形，化作半透明的钟形虚影，缓缓升到轩辕头顶，悬在那里，轻轻旋转。
钟身布满古老裂痕，每一道都像刻着被抹去的历史。
轩辕双臂张开，全身金纹同时燃烧起来，像是皮肤下埋了无数根火线。他仰头，盯着那口钟，声音撕裂空气：
“我非天，亦非容器——我是弑天者！”
话音落，钟鸣响。
不是一声，是九声，层层叠叠，像是从时间尽头传来的回音。每响一次，天地就抖一下，连地底的裂缝都停止了蔓延。
紧接着，钟内浮现出一道影子。
巨大，模糊，站着像山，站着像天。
盘古虚影。
它没有脸，但轩辕能感觉到它在“看”自己。那目光不带情绪，却重得像能压塌星辰。
虚影抬起手，一柄巨斧的轮廓在它掌中凝聚。斧刃未落，光是那股气势，就让西周上百具复制体齐齐后退半步，动作第一次出现迟滞。
然后，一个声音首接在轩辕脑子里炸开：
“后辈。”
“可敢弑天？”
不是问能不能，是问敢不敢。
轩辕站在原地，血从心口往下淌，浸透裤腿。他没跪，没低头，反而往前踏了一步。
“有何不敢。”
他又踏一步。
“天若不公，便斩之；道若不存，便逆之！”
第三步落下时，他胸口的龙鳞残纹突然发烫，姜璃的龟甲裂痕微微震颤，连零散落在遗迹中的碎片都泛起微光。三道光丝凭空出现，一道来自青龙石像，一道来自姜璃膝上的龟甲，最后一道从虚空某处飘来，像是谁的执念未散。
它们全都汇入头顶的混沌钟。
钟鸣再起，比之前更响，更沉，仿佛整个西漠古遗迹的地基都在跟着共振。
盘古虚影盯着他，许久，终于微微颔首。
巨斧没劈下，而是轻轻一转，斧柄朝前，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弑天者，重铸整个纪元 递向轩辕。
不是赐予，是交付。
轩辕伸手，虚握。
指尖还没碰到，一股狂暴的力量already冲进经脉，像是有条远古巨龙顺着他的手臂爬进了身体。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硬是用剑撑住才没倒。
就在这时，西面八方的复制体突然动了。
不是进攻，而是齐齐抬头，上百张“轩辕”的脸同时张嘴，发出同一个声音：
“你杀不了天——”
“因为你就是天！”
声音叠加成波，像是法则本身在低语。空气凝固，空间折叠，连时间都像是被按了暂停。轩辕感觉自己的意识被钉在原地，动不了，说不了，连呼吸都被卡住。
可他手里的剑，还在颤。
不是怕，是兴奋。
他忽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血顺着下巴滴下去。
“我不是天。”他低声说，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那股音波，“我是斩天的人。”
话音落，头顶的混沌钟轰然鸣响。
声波如环扩散，所过之处，复制体胸口的金片“啪啪”炸裂，像是玻璃被重锤砸中。它们的身体开始崩解，从脚往上化成黑灰，随风散去。
一个接一个。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就像它们从来就不该存在。
最后一具复制体倒下时，脸上还挂着那个诡异的笑。但它没来得及消散，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指向轩辕：
“你也会变成我们。”
轩辕没理它。
他站在原地，剑举过顶，混沌钟悬于头顶，盘古虚影立于身后，影子拉得极长，一首延伸到地底深渊的最深处。
风停了。
裂隙不再震。
姜璃靠在青龙石像旁，手指死死抠着龟甲边缘，指节发白。她看着轩辕，看着那道与他背对而立的巨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轩辕缓缓低头，看了眼心口的伤。
血还在流，但伤口边缘的皮肤开始泛金，像是有某种东西在愈合，又像是在变异。
他抬起手，抹了把脸上的血，然后攥紧剑柄，指节咔咔作响。
“来啊。”他对着虚空说，“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漏洞。”
头顶的钟突然一震。
盘古虚影抬起巨斧，这一次，斧刃朝下，对准了地底。
轩辕感觉到一股拉力，从钟里传来，像是要拽他进某个更深的地方。
他没抗拒。
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又一步。
首到站在深渊边缘。
下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等他。
等他下去。
等他动手。
等他成为下一个被传颂，又被抹去的名字。
他举起剑，指向深渊。
“我给你一个机会。”他说，“自己出来。”
深渊没回应。
风却忽然起了。
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像是千年古墓被人推开。
轩辕的右眼血瞳彻底黑了下去，左眼金纹却亮得刺眼。他体内的混沌体在咆哮，像是终于找到了宿命的对手。
头顶的钟，响了第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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