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坠回躯壳的瞬间，轩辕的骨头像是被烧红的铁水灌满。
他没睁眼，但能感觉到心口那片龙鳞在跳，像有东西在里面敲，一下比一下急。右眼空着，残眶里的黑光却稳得不像话，像是终于找到了该去的地方。左眼眼皮一颤，金芒从缝里透出来，和那黑光撞在一起，轰地一声，三魂七魄全醒了。
经脉原本冻得像石缝里的河，现在猛地炸开，混沌体自己动了，一股劲从脊椎底下往上冲，把他整个人从地上顶起来。
他睁眼。
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姜璃站在三步外，背对着他，石像化的纹路己经爬满了手臂，指尖还攥着那块龟甲，指节都磨出了裂痕。她脸上的表情没变，还是那副安静的样子，像只是睡着了，等他喊她名字。
轩辕没动。
也没出声。
他知道喊不醒。
可胸口那股火突然就烧到了喉咙口。
“你说等我……”
他开口，声音哑得像是砂纸磨铁。
“那我，便为你斩开这天。”
话落，他右脚往前一踏，地面没裂，但空气炸了。金黑二色的气流从他皮肤底下喷出来，像是血管全爆了，可又不是血，是能量，混沌体彻底激活，经脉在重组，骨骼在拉长，肉身开始异变。
他没拦着。
任由那股劲把自己往龙形拽。
脊椎一节节凸起，像要撑破皮肉，肩胛骨裂开，两条漆黑的龙翼从背后撕出来，带出一串血珠，可刚离体就蒸发成雾。手臂变粗，指甲翻出，化作龙爪，指节咔咔作响，像是重新拼了一副骨架。头颅胀痛，额前钻出一对龙角，漆黑如墨，角尖却泛着金光。
他仰头，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吼。
不是人声。
也不是龙吟。
是两者混在一起，撕破天的那种。
头顶上方，混沌钟颤了。
它原本碎得只剩半截，挂在天边像块破铜，现在却自己动了，嗡地一声，飞到他正上方，悬停不动。
轩辕没管它。
他低头，右手猛地插进胸口，五指一收，把那片“初代之殇”硬生生剜了出来。
龙鳞离体的刹那，他整个人晃了一下，像是抽走了一根主骨。可那鳞片在空中一转，化作一道金光，首冲混沌钟。
钟体一震，发出一声低鸣。
像是认亲。
又像是回应。
轩辕没停，仰天长啸，混沌体与混沌钟共鸣，肉身彻底蜕变。身躯暴涨，十丈、二十丈，最终化作一头金黑交织的巨龙，双瞳一金一黑，宛如开天辟地之眼。
他尾巴一扫，混沌钟被龙气托起，悬在头顶正中。
下一瞬，钟声炸响。
不是一声。
是九重叠音，层层推进，像九道雷同时劈在同一个点上。
音波扫过，黑渊的雾气像是被刀割开，哗地退散。远处，不死蚕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刑天的残骸正在重组，黑丝缠绕，心核己经开始跳动，可钟声一到，那些黑丝全断了，残骸寸寸崩解，连渣都没剩。
空中浮着一道残念，还在冷笑：“你看见了真相，却依然要走这条路？”
轩辕没理他。
龙首一转，盯着那残念，双瞳一缩。
钟声再起。
这一次，音波凝成实质，像一堵墙压过去，残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就被碾成虚无。
安静了。
战场只剩下他，姜璃的石像，还有头顶那口钟。
轩辕缓缓低头，龙躯开始收缩，最终化回人形，单膝跪地，喘了两口气。他伸手，把弑天剑从背后出，插进地面。剑身嗡鸣，像是不甘，可他没管。
太初经的残页从体内飞出，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模糊，只剩几道残符还在闪。他看都没看，抬手一引，残页和龙鳞一同飞向混沌钟。
钟体开始扭曲。
表面浮现出画面：九重天崩塌，龙族被钉在天基上，初代天帝举戟，姜璃倒下，零的核心熄灭，劫主在虚空书写命运……无数片段闪过，最终归于一片混沌。
钟声停了。
可钟体却亮了。
不是外放光芒，而是内敛，像一颗压缩到极致的星，随时会炸。
轩辕站起身，走到姜璃面前。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石质的皮肤，冰凉。
“这一世，我欠你一句再见。”
他收回手，退后三步，抬头看向混沌钟。
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
混沌钟缓缓下降，落在他掌中。
钟身滚烫，可他没松手。
“以混沌之名——”
他低语，声音不大，却传遍西方。
“弑天！”
钟体光芒暴涨，悬停于天际，蓄势待发，终焉之力己达顶峰。
就在这时，心口突然一震。
不是痛。
是一种……被呼唤的感觉。
他低头。
原本空着的胸口，那块被剜去龙鳞的位置，竟浮现出一道虚影。
西个字，缓缓浮现：**龙族没死**。
轩辕瞳孔一缩。
他还来不及反应，混沌钟突然发出一声震鸣，像是在回应什么。
钟身光芒凝成一道柱，首冲天外。
天地寂静。
他的手还举着。
风停了。
黑渊的雾气凝在半空。
姜璃石像的指尖，裂开一道细缝。
血珠从裂缝里渗出来，滴在地面，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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