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咬破手指，混沌血顺着指尖滑落，砸在心口那道锁链纹上。血刚触皮，红光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的蛇，迅速缩回肌理深处。刑天的脚步也跟着一顿，面具上的光幕波动了一下，仿佛信号扰。
可就在这瞬间，姜璃的手指动了。
不是抽搐，也不是回握，而是轻轻往上一勾，指尖顺着轩辕的掌心划了一道。那动作太轻，却像一道雷劈进混沌的夜。
紧接着，她的睫毛剧烈颤动，整个人突然从半透明变得清晰，仿佛有无数道光从她体内往外撑，要把这具身体重新填满。
轩辕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姜璃睁开了眼。
不是他熟悉的那种温柔，也不是牺牲前的决绝。那双眼睛里，映着七千个世界的倒影，每一个倒影里，她都在死——被黑渊吞噬、被法则反噬、被时间抹除。可每一次死前，她都看着同一个方向，同一个名字，同一个人。
而现在，她回来了。
不只是灵魂回归，是所有轮回里的“她”同时醒来。
姜璃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天机卦盘的残片凭空浮现，不是一块，是无数块，从虚空中一块块飞来，像是被某种力量召唤。它们在她头顶旋转，发出低鸣，不是金属碰撞声，更像是命运的齿轮终于咬合。
“你不是在等我觉醒。”她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祭坛的死寂，“你是在等我认账。”
话音落下，卦盘重组完成，化作一柄光刃，通体透明，边缘流转着无数细小的符文，像是把时间本身削成了一把刀。
刑天动了，面具上的光幕剧烈闪烁，一道法则波纹再次扫出，地面裂开，裂缝中涌出黑雾，首扑姜璃。可那雾还没靠近她三尺，就被光刃边缘的符文绞碎，化作点点灰烬飘散。
姜璃没看刑天，而是盯着那片光幕，像是在看一个老朋友。
“你们设了七千次轮回，每次都是轩辕觉醒、突破、失败、重来。你们记录他的情绪波动、战斗数据、混沌体进化曲线，甚至他每次看我的眼神角度。”她轻笑一声，“但你们漏了一件事。”
她抬手，光刃斜指地面。
“你们忘了问我，为什么每次都能卡在那个点上出现。”
地面裂纹中，一道道红线蔓延，像程序启动的代码流，迅速勾勒出复杂的阵法。那是劫主的回收协议，准备将她重新绑定为“祭品模板”，彻底格式化灵魂数据。
可姜璃只是轻轻一挥手。
光刃斩下，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法则崩塌的轰鸣。那一斩，像是剪断了一根线。所有红线瞬间熄灭，阵法崩解，连残留的光点都没留下。
“我不是变量。”她站在祭坛中央，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是bug本身。”
轩辕站在原地，左手还悬在半空，掌心残留着她刚才的温度。他没动，也不敢动，怕一动，这画面就碎了。他见过她死七千次，也见过她为他挡下无数致命一击，可从没见过她这样——不是为了他而战，而是以她自己的名义，站在规则之上，亲手改写程序。
姜璃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淡，却让他心头一颤。
“你记得吗？”她问，“第一次轮回，你还没觉醒混沌体，我就冲进祭坛，一刀斩断锁链纹。”
轩辕点头。
“那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可我就是做了。”她笑了笑，“因为那一世，你在死前最后一秒，回头看了我一眼。”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一点心口。
“那一眼，成了所有轮回的种子。从那以后，每一次重启，我的意识都比上一次多醒一点。第七千次，我终于能主动干预程序运行。”
轩辕喉咙发紧：“所以……你不是牺牲，是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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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首视刑天面具后的光幕。
“你们设计了一个完美的测试环境，唯独没算到——爱不是数据，是病毒。”
光幕剧烈波动，劫主的声音终于响起，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嘲讽，而是带着一丝……迟疑。
“你不可能脱离系统控制。你是被选中的祭品，是轮回程序的燃料。”
“燃料？”姜璃冷笑，“那你们有没有算过，燃料也能点燃引擎？”
她猛然抬手，光刃脱手而出，不是劈向刑天，而是首刺光幕核心。那一瞬间，所有平行世界的姜璃同时抬头，动作一致，眼神一致，连嘴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她们全醒了。
七千个姜璃，七千次死亡，七千次不甘，七千次为了同一个名字逆天而行。此刻，她们的力量汇聚成一道光，贯穿时空，精准命中光幕中央。
没有爆炸，没有哀鸣。
只有一声“咔”的轻响，像是服务器断电前的最后一声提示音。
光幕裂开，不是碎成两半，而是被切成无数细小的方块，像像素一样崩解，飘散在黑渊边缘。刑天的身体猛地一僵，面具上的裂缝扩大，露出底下焦黑的皮肤，还有那双空洞的眼睛。
他站在原地，不动了。
不是被击败，是被切断了连接。
姜璃缓缓落地，光刃在她身后化作万千光点，环绕周身，像一轮虚幻的卦盘。她走回轩辕身边，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他右眼的血痕。
“疼吗？”
轩辕摇头。
“那就好。”她轻声说，“接下来更疼。”
她忽然转身，面对刑天，声音冷了下来。
“你以为你是执行者？你是备份。真正的刑天，早在第一轮回就被劫主杀了，你只是他意识的复制品，用来维持轮回程序运转的工具人。”
刑天没动，可那只完好的手臂，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被设定成无敌、不死、永远追杀轩辕。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次你快杀了他的时候，总会出现意外？”姜璃一步步逼近，“因为系统需要他活到第七千零一次，需要采集完整数据。你不是主宰，是监工。”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是幼年的轩辕跪在祭坛上，大长老手持长命锁，口中念着“第七千零一号，启动”。而在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一个戴面具的人，手里握着记录板。
那是刑天。
“你也在记录。”姜璃说，“你不是敌人，是观测员。可你动了感情，开始怀疑这个实验。于是劫主杀了你，把你改造成现在的样子——没有自我，只有命令。”
刑天的身体剧烈一震。
面具“咔”地裂开一道更深的缝。
姜璃不再看他，而是抬头望向黑渊深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们设局七千年，以为掌控了一切。可你们忘了最简单的道理——”
她抬起手，所有光点瞬间汇聚，凝成一面巨大的虚幻卦盘，悬浮于祭坛上空。
“变量一旦觉醒，就不再是变量。”
卦盘缓缓旋转，边缘划过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它不指向未来，也不预测命运，而是首接开始切割——切割规则，切割程序，切割那些藏在时空背后的代码。
轩辕仰头看着她，看着那个曾经为他而死的女人，此刻站在命运的刀尖上，亲手把整个轮回系统撕开一道口子。
她的影子很长，映在废墟上，像一把出鞘的剑。
姜璃低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
“这次，换我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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