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病房守夜，心墙坍塌
私立医院的VIP楼层，寂静得落针可闻。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冷气味，走廊灯光柔和，却照不亮顾晞泽眼底的阴霾。
苏晚星被紧急送进检查室后，很快确诊是服用了某种强效的镇静类迷幻药物，剂量不小，所幸送医及时，没有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洗胃、输液、一系列处理之后，她被转入安静的病房，仍在昏睡中，脸色苍白，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顾晞泽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他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紧绷的脖颈。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翻滚着骇人的风暴，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切的疲惫与后怕。
他几乎不敢回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察觉异常，如果他没有当机立断带她离开，后果会怎样？楚薇薇……她怎么敢？！
怒火在他胸腔里灼烧，几乎要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焚毁。但比怒火更汹涌的，是一种迟来的、铺天盖地的悔恨与心疼。
这七年来，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用最冰冷的恨意包裹自己，对她遭受的一切不闻不问，甚至在她艰难求生的时候，一次次地用羞辱和否定往她伤口上撒盐。
而今晚，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她差点因为他而卷入更可怕的阴谋，遭受更不堪的伤害。
林浩的话，那些调查中浮现的疑点，她苍白着脸倔强地说“信不信由你”的模样，还有她在他怀中滚烫的温度和那滴灼人的眼泪……所有画面交织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砸碎了他心中那堵建立在恨意与误解之上的冰墙。
轰然坍塌，碎冰西溅，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真相——他可能，真的恨错了人。并且，错得离谱。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走出来：“顾先生，苏小姐情况稳定了，还在睡。您可以进去看看，但请保持安静。”
顾晞泽掐灭了根本没想点燃的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才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苏晚星沉睡的侧脸。她呼吸平稳了许多，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褪去了潮红的脸颊显得异常白皙透明，带着一种易碎的美。
他缓步走到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笑容明媚的女孩，与眼前这个即使在睡梦中眉宇间也凝着一丝哀愁与疲惫的女人，渐渐重叠。
这七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独自扛起家庭的巨债，照顾生病的母亲，在异样的目光和流言蜚语中一步步创立自己的工作室……而他，那个曾经发誓要保护她的人，却成了带给她最大风雨的那一个。
心脏像是被浸泡在酸液中，泛起一阵阵尖锐的抽痛。他缓缓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动作轻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就这样守着，一夜无眠。 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像是要将这七年错失的时光都看回来，又像是害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期间，他的手机震动过无数次。有助理汇报己经彻底封锁晚宴消息、并开始秘密调查下药事件的进展，有楚薇薇打来的、被他首接掐断的电话，还有一些来自生意场上探听消息的无关人士。
他处理得冷静而高效，所有命令都带着冰冷的杀伐之气，与此刻病房内凝望着她的那个沉默身影判若两人。
只有在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时，他眼底的冰冷才会悄然融化，被一种复杂而汹涌的情绪所取代。那里面有悔恨，有心疼，有困惑，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失而复得般的悸动。
天快亮的时候，苏晚星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逐渐回笼，消毒水的味道，陌生的环境，还有身体残留的虚弱无力感……昨晚零碎而混乱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楚薇薇强塞过来的酒，迅速袭来的眩晕和燥热，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然后……是顾晞泽突然伸过来的手，他冰冷的呵斥，还有……他打横抱起她时，那坚实有力的臂膀和冰冷的西装面料触感……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却因为无力而跌回枕头上。
“别动。”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苏晚星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循声望去。 只见顾晞泽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西装褶皱，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胡茬，看起来疲惫不堪，却丝毫未折损他迫人的气场。只是，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和嘲讽，而是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深沉的复杂。
他……在这里守了一夜？ 这个认知让苏晚星的大脑瞬间宕机，比昨晚被下药还要让她感到混乱和……恐慌。
“你……”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厉害，“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医院？”
“你被下了药，刚洗了胃，需要休息。”顾晞言简意赅地解释，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平稳。
下药……洗胃…… 苏晚星的脸色更白了，昨晚那些不堪的记忆彻底清晰起来。是楚薇薇！那杯酒！
羞耻、后怕、愤怒……种种情绪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阻隔了病房的冷气，也让她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看向顾晞泽。
他收回手，表情似乎也有些微的不自然，移开目光：“医生说你还需要观察半天。工作室那边，我己经让人通知了，说你临时身体不适。”
他的语气平静，甚至算得上……体贴？！ 这比他的冷漠和嘲讽更让苏晚星无所适从。她看不懂他，完全看不懂。
“为什么？”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声音带着颤抖和困惑，“顾晞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把我送来医院，守在这里……这又是什么新的戏码？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还是觉得昨晚的羞辱还不够，想换种方式继续？”
她的质问像刺一样竖起来，带着明显的防御和不信。她无法相信，一夜之间，这个恨了她七年的男人会突然转变态度。
顾晞泽因为她话里的尖锐和不信身体微微一僵。他转过头，重新看向她，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痛苦和挣扎。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沉重得让人窒息。
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苏晚星耳边。
她彻底愣住了，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怀疑自己是因为药效还没过出现了幻听。
顾晞泽……跟她道歉？
第十八章预告： 顾晞泽的道歉让苏晚星震惊又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而顾晞泽开始笨拙地尝试照顾她，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又微妙。与此同时，顾晞泽派去调查的人抓到了当晚下药的服务生，顺藤摸瓜，所有证据都隐隐指向了楚薇薇。楚薇薇得知事情败露，惊慌失措下跑去向顾母求救，试图利用长辈施压。顾母得知晚宴风波和儿子竟为了苏晚星大动干戈，深感震惊和不满，亲自打电话给顾晞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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