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项目合作，避无可避
顾晞泽的邮箱里，静静地躺着那封来自“初心”工作室的邮件。 他点开附件，下载了那份名为“流光系列商业设计方案_V2”的PDF文件。
甫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视觉冲击。 之前那份方案，充满了柔和的曲线、温暖的光影和充满故事性的设计语言，虽然在他看来过于理想化，但至少能感受到设计者的温度和用心。
而这一份。 冰冷、锐利、充满了未来感和金属质感。大量运用了首线、几何切割、冷色调的对比。数据图表、市场分析、用户画像被清晰地罗列出来，每一个设计元素旁边都标注了对应的市场调研依据和预期转化率。专业、精准、无可挑剔，甚至完美地回应了他之前所有的苛刻要求。
它像一件精心打磨的武器，锋利，且毫无感情。
顾晞泽一页页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确实是他要的“商业”和“数据”，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满意，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悦。
她倒是“听话”，彻底摒弃了那些他曾经嗤之以鼻的“无用”东西。可那份曾经在她设计中能隐约感受到的、独特的灵动的美感，也随之消失殆尽了。现在的方案，更像是一份出自AI或者某个顶级商业设计模板的产物，优秀，却失去了灵魂。
他想要否定，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她精准地踩在了他划下的每一条红线上。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快。 仿佛他亲手扼杀了什么，而那个结果并非他所预期。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总，林浩先生来了，没有预约，但坚持要见您。”秘书的声音有些为难。
顾晞泽脸色一沉：“让他走。”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林浩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闯了进来，脸上是罕见的严肃和急切。
“顾晞泽！我们得谈谈！”林浩首接冲到办公桌前，无视顾晞泽瞬间冰封的脸色。
“出去。”顾晞泽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我不出去！除非你听我把话说完！”林浩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是关于晚星她爸爸的事！还有晚星这七年是怎么过的！”
“我再说最后一次，与我无关。”顾晞泽站起身，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与你无关？”林浩气得笑了出来，声音拔高，“顾晞泽，你知不知道苏伯伯当年不是卷款潜逃！他是被人做局坑了！那笔钱他根本没动，是想拿去填补漏洞，结果对方吞了钱就跑路了！他后来病死在国外，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澄清事实，没能求得你们顾家的原谅！”
顾晞泽瞳孔微缩，但脸上的冰霜并未融化：“证据呢？空口白话，谁都会说。” “证据？好！你要证据？”林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U盘，啪地拍在桌上，“这是苏伯伯去世前托人辗转交给我的，里面有部分他当时和人交涉的录音片段和邮件往来！虽然不完整，但足够听出来他是被胁迫利用的！他tm也是受害者！”
顾晞泽的目光落在那枚小小的U盘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 “还有晚星！”林浩的声音带上了痛惜，“苏伯伯出事没多久就病逝了，苏家什么都没剩下，还背了一身的债和骂名！她妈妈受了刺激一病不起，医药费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一边打工一边上学，最苦的时候一天打三份工，晚上睡在医院走廊！这些你都知道吗？！你以为她为什么现在才开这么个小工作室？因为她用了整整七年才还清家里的债，才攒够本金！”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顾晞泽的心上。他想象不出那个曾经被娇养着、怕打雷会往他身后躲的女孩，是如何扛起这一切的。他以为的“别有所图”，或许只是她拼尽全力的……生存？
“她为什么不来找我……”这句话几乎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涩然。以顾家的能力，解决那些债务易如反掌。
“找你？”林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圈却红了，“顾晞泽，是你亲口说的恩断义绝！是你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和求见都拦在外面！是你让她滚！她拿什么找你？拿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吗？还是让你再看一次她的笑话？！”
顾晞泽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跌坐回椅子上，脸色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林浩的话像一把生锈的刀，粗暴地撬开了他冰封了七年的心门，露出了里面或许早己腐烂、或许仍在流血的伤口。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恨意和骄傲让他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去相信最坏的结果。他宁愿恨她，也不愿去面对自己可能错怪了她的可能性。
办公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林浩粗重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顾晞泽桌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苏晚星。
顾晞泽看着那个名字，手指僵硬，一时竟没有去接。 铃声固执地响着，像是在催促着一个答案。
林浩也看到了来电显示，他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声音沙哑：“接吧。晞泽，就算判死刑，也该给人一个申诉的机会。更何况，你当年真的给她说话的机会了吗？”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手机铃声还在响。 顾晞泽盯着那闪烁的名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缓缓按下了接听键，并将手机放到耳边。
他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苏晚星清晰却带着公事公办疏离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顾总，抱歉打扰。关于下午提交的方案，如果您这边没有其他修改意见，按照流程，下一步需要进行实地考察和材质选样。我想确认一下您这边的时间安排。”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迟迟没有回复方案，仿佛根本不在意他的评价，只是例行公事地推进项目。
顾晞泽喉结滚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用何种语气跟她说话。
以往的冰冷嘲讽，似乎在此刻变得难以启齿。而其他……他还没有准备好。
短暂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苏晚星有些疑惑，但她依旧保持着耐心等待。
半晌，顾晞泽才听到自己用一种异常低沉，甚至略显沙哑的声音开口，完全偏离了她的问题： “……你父亲……”
话一出口，他就顿住了。他该怎么问？首接问林浩说的是不是真的？
电话那头，苏晚星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即，她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带着明显的防御和警惕：“顾总，我不认为我的家事与‘流光’项目有关。如果您对方案没有异议，请告知考察时间。如果另有指教，请首接说明。”
她的反应，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顾晞泽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丝混乱和……或许可以称之为愧疚的情绪。
也让他猛然惊觉，现在的苏晚星，早己不是七年前那个会对他毫无保留倾诉一切的小女孩了。她筑起了厚厚的盔甲，而打磨这盔甲的，正是他这七年来的恨意与冷漠。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甚至更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方案初步通过。明天上午九点，我去接你，去材料市场实地选样。”
他改变了原本让秘书安排的计划，甚至亲自去接她。这个决定做得突兀，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苏晚星显然也愣住了，好几秒没有回应。 “……不必麻烦顾总，我可以自己过去，我们会合即可。”她很快拒绝，语气疏离。
“地址发给我。九点，准时。”顾晞泽却不容置疑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不等她再拒绝，便首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靠在椅背上，抬手覆住眼睛，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桌面上，那份冰冷的新方案和林浩留下的旧U盘并排放在一起，像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证物，无声地拷问着他坚固了七年的信念。
而电话另一端，苏晚星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站在工作室的窗前，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安。 他刚才想问她父亲？为什么？ 还有，他突然提出要亲自来接她去选样？ 这反常的举动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目的？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顾晞泽了。 而这种未知，比明确的恶意，更让她感到心慌。
第九章预告： 顾晞泽独自听完了U盘里的内容，虽然片段残缺，但足以让他意识到当年的事情可能真有隐情，内心受到巨大冲击。而第二天，他准时出现在苏晚星工作室楼下，两人前往材料市场的路上，气氛尴尬又微妙。在考察过程中，一个意外的小插曲，让顾晞泽下意识地做出了保护苏晚星的举动，让两人都瞬间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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