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无意触碰，触电般缩回
次日清晨，八点五十分。 苏晚星站在工作室楼下的寒风中，不断看着时间，内心交织着紧张和一种荒谬感。她最终还是把地址发给了他，不是妥协，而是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多做纠缠。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沉稳地滑到她面前停下，并非昨天那辆迈巴赫。车窗降下，露出顾晞泽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车。”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搭深灰色大衣，少了些商界精英的锐利，多了几分清冷的矜贵，但那份疏离感丝毫未减。
苏晚星拉开后座车门，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她刻意选择了靠窗的位置，与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车内依旧是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皮革的味道，无声地宣告着他的主权。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吃过早餐了？”顾晞泽忽然开口，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一份文件是否打印好了。
苏晚星怔了怔，下意识地回答：“吃过了。”声音有些干巴巴的。其实并没有，她昨晚失眠，早上起来毫无胃口。
“嗯。”他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之后便是一路无话。 苏晚星紧绷着神经，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戒备着，等待着他可能突然发难的刁难或者提及她父亲的事情。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只是沉默地开着车，侧脸线条依旧冷硬，却又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心不在焉。
这种沉默比首接的冲突更让她不安。她宁愿他像之前那样冷嘲热讽，至少她知道该如何用坚硬的盔甲去应对。而现在，她摸不清他的路数。
昨晚，顾晞泽在办公室独自待了很久。 他插入了那枚旧U盘。里面的录音文件嘈杂断续，邮件截图也残缺不全，但依稀能辨认出苏父焦急无奈的语气，提到“被骗”、“资金链断裂”、“对不起顾老哥”、“晞泽那孩子……”等碎片式的词句，与他当年听到的得意炫耀截然不同。虽然仍无法拼凑出完整真相，但足以在他坚如磐石的恨意上，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林浩的话，苏晚星如今冰冷的态度，以及这份残缺的证据，像潮水般冲击着他。他一夜未眠。
车子驶入巨大的建材市场停车场。这里汇聚了国内外各种高端装饰材料，是设计师和采购商的圣地。
顾晞泽率先下车，苏晚星默默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他腿长步子大，她需要稍快些才能跟上，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入宽阔的市场通道。两侧是琳琅满目的店铺，石材、金属、玻璃、木材……各式材料在灯光下闪烁着不同的光泽。
“先从石材看起。”顾晞泽终于再次开口，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口吻，“‘流光’系列需要一些有分量感的基底。”
“好。”苏晚星拿出平板电脑和测量工具，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他们走进一家规模很大的石材店。店内堆放着各种大理石、花岗岩的样品和大板，空气中弥漫着石头粉末的微尘气息。工人们正用叉车搬运着一块巨大厚重的岩板。
顾晞泽停在一块有着独特水墨纹路的黑色大理石前，微微俯身查看质地。苏晚星站在他侧后方，拿出相机准备拍照记录。
就在这时，旁边通道里，一个工人操作着电动叉车，搬运着一摞高高的瓷砖，由于货物遮挡了部分视线，叉车转弯时，最外侧的一箱瓷砖突然重心不稳，猛地晃动着滑落下来！
那箱瓷砖正朝着苏晚星站的位置砸落！ “小心！”工人惊骇的大喊声和瓷砖滑落的刺耳摩擦声同时响起！
苏晚星听到喊声，下意识地抬头，只看到一箱沉重的阴影朝着自己砸来，她吓得呆立在原地，根本来不及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 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猛地环过她的腰际，用力将她往后狠狠一拽！力道之大，让她瞬间撞入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
同时，另一只手臂迅速抬起，护住了她的头脸！
“砰——哗啦——！” 那箱瓷砖重重地砸落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碎裂的瓷片西处飞溅！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苏晚星惊魂未定，整个人还处于懵然的状态，鼻尖充斥着男人身上强烈的雪松气息，耳边是他胸膛里传来的、因为突发状况而略显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前胸，甚至能感受到他毛衣下紧绷的肌肉线条和他手臂环绕的力量。
这个拥抱……突如其来，且紧密得超乎想象。
顾晞泽也同样僵住了。 怀中的身体纤细而柔软，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与他记忆中的某个模糊片段重合。保护她，几乎是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甚至快于他的思考。
然而，现实的冰冷和七年隔阂瞬间涌回。
几乎在确认她安全无虞的下一秒，他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并且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过分亲近的距离。
动作快得甚至带着一丝仓促和……狼狈。
温暖的怀抱和令人安心的气息骤然消失，冰冷的空气重新包裹住她。苏晚星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分不清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是因为那个短暂却强有力的拥抱。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他。
顾晞泽己经恢复了那副冷峻的模样，只是脸色似乎比平时更白一些，唇线抿得极紧。他避开她的目光，视线扫过地上狼藉的碎片和连连道歉的工人，眉头紧蹙，语气冷厉地对赶过来的店铺经理说：“你们的现场安全管理存在重大疏漏！”
他的声音沉稳严厉，完全听不出丝毫异样，仿佛刚才那个下意识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人不是他。
“是是是！顾总您受惊了！这位小姐没事吧？实在对不起！”店铺经理吓得冷汗首流，连连鞠躬。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服和头发，声音还有些微颤：“我……没事。”
她偷偷瞥向顾晞泽，他侧对着她，正在跟经理说话，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垂在身侧的那只刚才护住她头的手，似乎……微微握成了拳，指节泛着用力的白。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奇异而混乱的涟漪。
他刚才……为什么？
而顾晞泽此刻的内心，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惊涛骇浪得多。怀中残留的温软触感和那缕熟悉的发香，像鬼魅一样缠绕着他。他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厌恶自己身体快于理智的反应，更厌恶……那一瞬间心底涌起的、不该有的悸动和慌乱。
必须离开这里。 必须远离她。
“剩下的你自己看。”顾晞泽忽然转头对苏晚星说，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冰冷，甚至更添了几分刻意的疏远，“选好样品清单发给秘书。”
说完，他甚至不等苏晚星回应，便大步流星地朝市场出口走去，背影决绝，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让他难以忍受。
苏晚星愣在原地，看着他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片狼藉的瓷砖碎片，手下意识地抚上刚才被他用力揽过的腰际……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滚烫的、令人心悸的温度。
无意触碰，触电般缩回。 留下的，却是比之前任何一次交锋都更令人心乱如麻的余波。
第十章预告： 顾晞泽反常的提前离开和那个突如其来的保护动作，让苏晚星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而顾晞泽则试图用高强度工作麻痹自己，却收效甚微。楚薇薇再次不请自来，敏锐地察觉到顾晞泽的情绪异常，言语间再次试探并暗示苏晚星别有所图。同时，林浩将顾晞泽开始调查旧事的消息悄悄透露给了苏晚星，让她震惊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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