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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送信送到命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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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诡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这场暴雨里了。

连人带马摔进泥坑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的就是这个念头。

胯下的老马发出痛苦的悲鸣,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脸上,让他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他挣扎着从泥浆里爬起来,顾不上一身的烂泥,踉跄着扑向马鞍侧的油布包。

还好,信没事。

这是一封从青石驿发往三十里外白河县的加急密信,指名要他李诡亲自押送。

驿长拍着他的肩膀,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天黑之前,务必送到。”

可这该死的天,偏偏就跟他作对。

李诡把信紧紧揣进怀里,用体温护着。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拖着残废的腿,在无边的黑夜和暴雨中跋涉。

三十里的路,仿佛成了通往黄泉的奈何桥。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怀里的信封边角被雨水彻底浸透,变得绵软。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指尖却触到了一丝异样的凸起。

借着远处偶尔闪过的一道电光,他眯起眼,看到油蜡封口下,几个字迹的墨痕渗透了出来。

“三更焚信,勿迟。”

李诡的心猛地一沉。

这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铁钉,狠狠扎进他的脑子里。

他当了三年驿卒,经手的公文密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深知驿传规矩。

要紧的信,收信人看过后自行处理,断没有在信封上标注处理方式的道理。

这更像是一种命令,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

他用指腹反复那几个字,记下笔锋的顿挫和力道。

随即,又一个疑点浮了上来。

县衙公文,不论缓急,一律用青墨书写,取其“青史留名”之意。

可这几个字渗透出的墨色,却是一种焦炭般的死黑,仿佛是用死人的骨灰调和而成,透着一股不祥的死气。

等他拖着半条命,终于看见白河县衙的灯笼时,更夫的梆子声恰好敲了三下。

三更天,到了。

按驿传律令,三更后城门落锁,驿卒可待天明再行投递,不算延误。

李诡站在县衙紧闭的侧门前,浑身都在滴水,寒意刺骨。

他脑子里天人交战,“勿迟”两个字和冰冷的雨水一样,反复冲刷着他的理智。

片刻后,他咬了咬牙,还是抬手敲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周判官的亲随。

见到李诡这副鬼样子,先是一愣,随即引他进了偏厅。

周判官年近五旬,面容清瘦,此刻正披着外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青石驿的信?为何现在才到?”

“回大人,途中马失前蹄,耽搁了。”李诡低着头,双手奉上那封被体温焐得半干的信。

周判官接过信,目光扫过信封,脸色骤然一变。

他没有立刻拆开,反而厉声责问道:“三更己过,为何不按老规矩等到天明再送?你这驿卒,懂不懂规矩!”

李诡心中一凛,垂头称罪:“信上标有加急,小人不敢耽搁。”

周判官死死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良久,他才冷哼一声,转身走向书案后的烛台,背对着李诡。

就在周判官转身的那个瞬间,李诡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动作。

周判官宽大的官袍袖口滑落,他从袖中取出的,竟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信封!

从材质到火漆印,甚至边角被雨水浸润的痕迹,都分毫不差。

他以一种演练了千百遍的熟练手势,将李诡送来的信与袖中的信飞快地掉包,然后才把那封“原信”凑到烛火上。

火焰舔舐着信封,焦黑的纸灰纷纷扬扬落下。

周判官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仿佛笃定李诡什么都看不到。

李诡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

他送来的信,根本没有被打开,就被替换、焚毁。

那个“三更焚信”的命令,原来是给周判官下的,而焚毁的,也必须是他送来的这封真信。

回程的路,李诡走得浑浑噩噩。

雨势渐小,他找了间破庙避雨,刚踏进去,就看到角落里蜷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头发纠结,正对着墙壁忽笑忽哭,状若疯癫。

见李诡进来,那人猛地转过头,一双浑浊却又亮得吓人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

他指着李诡,嘿嘿地笑了起来:“你来了。你送的不是信,是命!你送的每一封信,都是钉在戏台上的楔子,把那些角儿,一个个都钉死在他们的位置上!”

李诡被他说得毛骨悚然,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另一边坐下,拧着湿透的衣角。

那人见他不理,也不再说话,又转过头去,对着墙壁喃喃自语。

李诡借着微弱的天光,这才看清那人面前的墙壁上,刻着几行歪歪斜斜的字。

“人生如戏皆有本,先知者死,后觉者亡。”

落款是:癸未年,赵无稽绝笔。

李诡的瞳孔猛地收缩。

癸未年,那是三年前。

而赵无稽这个名字,他有印象,是青石驿上一任的王牌驿卒,三年前,据说是在一次押送任务中失足坠崖,尸骨无存。

可现在,这个写下“绝笔”的人,就活生生地坐在他对面。

疯子的话和墙上的字,像两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李诡的喉咙。

他开始发疯似的在脑中回忆。

这三年来,他作为驿站最可靠的驿卒,亲手送出了七百六十三封信。

其中有多少,是像昨夜那样的“密信”?

记忆的碎片开始拼接。

一年前,城中三大绸缎庄老板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却在同一天夜里“突发暴毙”。

官府查不出所以然,只当是恶疾。

可李诡清楚地记得,事发前三天,他曾给这三人分别送去一封未在驿站登记的“家书”,三封信的信封和火漆一模一样。

半年前,黑虎门的铁拳张和无影门的柳叶腿刘,两大掌门相约在断魂崖决斗,双双毙命。

李诡记得,决斗前夜,他分别给两人送去一份“密约”,两封信笔迹相同,署名却分别是对方的名字。

还有一次,他自己染了风寒,延误了一封送往山中道观的信。

结果第二天传来消息,那座道观所在的山头“突发山崩”,将原定的送信路线彻底掩埋。

如果他按时出发,此刻早己化为一抔黄土。

更让他不寒而栗的是,这些离奇的死亡、巧合的决斗、精准的山崩,事后竟都被城里的说书人编成了精彩的段子。

什么“三豪商争风吃醋,请高人同施咒术”,什么“两大侠为情决战,魂断天涯”,言行细节,竟与他记忆中那些涉事之人的举动惊人地吻合。

就好像,所有人都活在一个早己写好的剧本里。

而他,李诡,就是那个负责给演员递送台词的信使。

返回驿站的第二天,驿卒王老三一边喂马一边闲聊:“听说了吗?昨儿白河县的周判官暴毙了,说是操劳过度,突发心疾。”

李诡正在擦拭马鞍的手猛地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

当天深夜,他悄悄潜入了驿站的档案房。

这里堆放着近十年来的废档,满是灰尘和霉味。

他借着一豆灯火,找到了昨天的投递登记簿。

他送往白河县的那封信,赫然在列。

发信人:未知。

收信人:周判官。

而在“内容”那一栏,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字。

李诡盯着那个“无”字,看了很久很久。

一个没有内容,甚至发信人都不明的信件,却需要加急押送,命令收信人三更焚毁,而收信人第二天就“暴毙”了。

这个“无”字,比任何内容都更让人恐惧。

他忽然明白了赵无稽那句话——“先知者死,后觉者亡”。

周判官知道了剧本的内容,所以他死了。

赵无稽或许是发现了剧本的存在,所以他疯了,用“绝笔”的方式从剧本里消失。

而现在,轮到他李诡了。他成了后觉者。

李诡吹灭了油灯,在黑暗中站了许久。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箱底翻出一张崭新的信纸。

他没有在上面写任何字,只是按照标准信件的格式,将它仔細地折好,装入一个空白的信封里。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一场被人操控的大戏,如果每个人都必须按照剧本演下去。

那他偏要试试,能不能写出一个剧本上“不该存在”的情节。

他将这封空白的信揣入怀中,静静地等待着。

次日清晨,驿长找到了他,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

“李诡,有个新任务。”驿长递给他一个扎着红绳的信封,“把这封‘婚书’,送到三十里外的柳塘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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