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室的角落里，烟雾缭绕。
卫峰靠在椅子上，指尖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另一只手在桌上那张小区平面图上，轻轻敲击着。
他对面，苏九儿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阿峰，这事儿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卫峰弹了弹烟灰。
“说说看。”
苏九儿压低了声音，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忌惮。
“我查了你说的那个‘万通商会’。”
“那地方，与其说是黑市，不如说是三界黑市里的‘阿里巴巴’，一个绝对中立、只认钱不认人的跨界交易平台。”
“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上到天庭淘汰下来的二手飞剑，下到地府新出的限量版周边，甚至某些神仙的八卦绯闻，你都能买到。”
她顿了顿，语气更沉。
“当然，也包括情报。”
卫峰的指尖在平面图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那是归墟苑唯一的排污管道出口。
“所以，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悬赏我们小区的情报，去那里，是最首接的办法。”
“不行！”
苏九儿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你疯了？”
她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那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里面来来往往的，不是妖王就是魔君，再不济也是个千年老鬼！你一个战五渣的凡人进去干嘛？给人家送人头吗？你连他们威压都扛不住！”
苏九儿是真的急了。
她很清楚，卫峰这种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进了那种地方，就像一只掉进狼窝的哈士奇，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然而，面对苏九儿的焦急，卫峰的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慢悠悠地掐灭了烟头，抬起头，看着苏九儿那双写满担忧的狐狸眼，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玩世不恭的自信。
他开口，说出了一句让苏九儿当场愣住的话。
“不。”
“我去教他们什么叫现代商业法则。”
苏九儿懵了。
“……哈？”
卫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九儿，你搞错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万通商会，它首先是个‘商会’，是个做生意的地方。只要是做生意，就一定有它自己的规矩。”
“它能开遍三界，靠的不是谁拳头大，恰恰相反，是靠它那个‘绝对中立’的信誉。”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一切事物的底层逻辑。
“在那种地方，最没用的就是蛮力，最有用的，反而是脑子和对规则的理解。”
“他们既然敢开门做生意，就一定有办法保证客户的安全，不然谁还敢去交易？”
“兔子为什么敢去狮子的地盘上喝水？不是因为兔子能打过狮子，而是因为那条河，有它自己的规矩——喝水的时候，不准动手。”
卫峰站起身，走到苏九儿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所以，我们需要的不是去跟他们打架。”
“而是去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遵守规矩的……消费者。”
苏九儿呆呆地看着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眼前这个男人。
他明明弱得像只蚂蚁，但身上那股子智珠在握的淡定，却比她见过的任何妖王都要强悍。
“那……那我们怎么进去？”
苏-九儿下意识地问道，“万通商会的入口，每次都是随机出现的，而且需要特殊的信物才能激活。”
“这个嘛……”
卫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黑漆漆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片，上面刻着一个古怪的“通”字。
正是从之前那个被灭口的怨魔傀儡“贾议”身上搜出来的。
“我想，这就是门票了。”
看着那枚铁片，苏九儿彻底没话说了。
这个男人，好像己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到了骨子里。
“好吧，我陪你去！”
苏九儿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不过说好了，一切都得听我的，有危险必须马上撤！”
“不。”
卫峰摇了摇头。
“不是我们俩，是我们三个。”
他掰着手指，开始组建他的“草台班子”。
“这次行动，我们需要一个分工明确的小队。”
“我，负责动脑和决策，是‘总指挥’。”
“你，苏九儿同志，”他指了指苏九儿，“你负责情报、伪装和应付各种突发状况，是我们的‘外交官’兼‘技术顾问’。”
苏九儿点了点头，这个安排没问题。
“那第三个人呢？”
卫峰笑了。
“我们还需要一个保镖。”
“一个看起来就特别能打，特别不好惹，能镇得住场子，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轻易上前来找麻烦的‘门面担当’。”
苏九儿想了想，脑子里闪过几个B栋妖魔大汉的身影，但又都觉得不太靠谱。
就在这时，卫峰拿起了桌上的对讲机。
他调到一个熟悉的频道，按下了通话键。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惯有的、懒洋洋的、仿佛没睡醒的语调。
“牛头。”
“有个活儿。”
“算加班，三倍工资。”
对讲机里沉默了不到半秒。
紧接着，一个充满了惊喜和狂热的、中气十足的声音，猛地炸响！
“峰哥！俺马上到！”
卫峰满意地放下对讲机，冲着目瞪口呆的苏九儿，摊了摊手。
一个由咸鱼保安、美妆主播和憨憨牛头人组成的，堪称归墟苑史上最奇葩的“黑市调查小队”。
就此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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