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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结构之妙与“工匠”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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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结构视觉和精准感知在微观物体上的惊人应用后,齐贝林仿佛在无尽的黑暗隧道中,终于看到了另一丝微弱却不同的光亮。他暂时将那条与“老鼠会”牵扯、充满不确定性和危险的“路径规划”咨询之路搁置一旁,转而全身心地沉浸到对这种更偏向“工匠”方向的新应用探索中。

这间废弃的、弥漫着铁锈与尘埃气息的配电房,在他眼中不再是仅仅提供庇护的巢穴,而是变成了一个充满可能性与挑战的私人实验室和工坊。那些被时代遗弃的、锈蚀斑驳的、残缺不全的零件与杂物,不再是毫无价值的垃圾,而是一个个沉默的、等待着被“解读”内在结构、被“修复”其原有功能的谜题。每一次成功的解析与修复,都是对“制图师”核心概念的深入理解和扮演。

他找到一盏几乎被锈迹吞没、灯罩破裂的黄铜煤油灯。结构视觉如同无形的探针深入其内部,纤毫毕现地“勾勒”出堵塞变形的输油管道、磨损严重的调节齿轮、以及早己硬化失去弹性的密封胶圈。他没有专业工具,只能依靠捡来的细铁丝、揉搓后的碎布条,甚至不惜从自己本就褴褛的衣角扯下几缕坚韧的线绳,凭借著对结构弱点和力学原理的精确理解,进行着极其精细的清理、疏通、校准和替代。

当一小簇微弱却稳定、散发着温暖光晕的火苗,终于从那经过他精心处理的灯芯上跳跃而起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成就感和欣慰感瞬间冲刷了他的全身。这不仅仅是为黑暗的巢穴带来了物理上的光明,更是对他自身选择的这条“制图师”之路的强烈肯定!昏黄的光芒驱散了斗室内的阴暗,也仿佛暂时照亮了他心中因孤独与前途未卜而积郁的层层迷雾。

灵性在这种高度专注、富有创造性(或者说修复性)的劳作中,变得异常平稳和活跃,与魔药的融合效率显著提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精准”与“结构”的理解正在变得更加深入和得心应手。

接下来的几天,他过着一种近乎苦行僧般却异常充实的生活。白日里,他的时间被规律的“扮演”所填满:

· 继续在脑中不断完善和扩展那幅日益详尽的廷根市心理地图(宏观层面的绘制与规划)。

· 在配电房及其周围的废弃物堆中“寻宝”,找到更多可供“修复”练手的物件(微观层面的结构解析与实操)。

· 偶尔,他会极其谨慎地外出,进行短距离、有目的的实地勘察,验证脑中地图的细节准确性,并顺路用极其有限的铜便士采购最廉价的黑面包和寻找相对干净的饮用水源。

夜晚,则是雷打不动的冥想时间,用以巩固灵性,平复日间消耗的心神,并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提防着那不知源于何处的、冰冷的窥视。

那用风险换来的十二枚铜便士被他精打细算到了极致,但至少让他暂时摆脱了饿死渴死的 immediate 威胁,得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非凡能力的提升上。修复好的煤油灯、一个经过巧妙调整终于能严丝合缝密封储水的铁皮罐、一个变得灵活好用的旧铁夹……这些微不足道的成果,却给他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物质层面的改善和精神上的慰藉。

这条“工匠”之路,似乎是一条更平稳、更安全、也更适合他当前处境的消化途径。

然而,潜在的威胁如同背景噪音般从未真正远离。那个贴身收藏的测量尺木符如同一个沉默的监视者,时不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温热感,提醒着他信标的存在,以及其背后可能连接的未知存在。他尝试过多种物理隔绝的方法——用厚厚的破布包裹、将其塞进那个修复好的铁皮罐深处、甚至一度狠下心将其短暂埋藏在配电房外的泥土之下。但无论哪种方式,那微弱而顽固的灵性联系都无法被彻底切断,总能在某一刻被他隐约感知到。这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这信标的层次远非现在的他所能理解或摆脱,必须找到非凡领域的方法才能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利用外出勘察的有限机会,远远地、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些记忆中或首觉里可能与非凡世界产生交集的地点。

他清楚地记得“好奇古董店”那扇不祥的木门位于鲱鱼街深处,但他绝不会再踏足那条街道半径百米之内。 他依据模糊的记忆,知道“铁十字街”下藏着值夜者小队——黑荆棘安保公司的驻地,每次哪怕只是远远路过那个街区的范围,他都能感到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灵性压抑感,促使他立刻绕行。 他还凭借精准感知,注意到码头区有几个看似生意萧条、门可罗雀,但老板气质阴郁、店铺内灵光微闪的古怪店铺(比如一家兼营着晦气殡葬服务的诡异香料店,一家招牌模糊不清、窗帘永远拉拢的占卜小屋),这些地点都被他暗暗标记在不断更新的心理地图上,并打上鲜明的“高危,绝对远离”的标签。

这种小心翼翼的观察、判断与标记过程本身,也是一种极其有效的“扮演”——正是在绘制一幅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廷根市潜在非凡势力分布草图》。

这天下午,夕阳的光线透过高窗的铁栏,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斜影。齐贝林正全神贯注地尝试修复一个结构更为复杂、带有一把小巧黄铜锁的木匣子(锁芯早己被岁月锈死)。他几乎将整个意识都沉浸了进去,感知着锁簧的每一个微小卡榫、锈蚀的精确点位——

“咚…咚…咚…”

缓慢而清晰,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敲击声,突然从他精心用杂物遮挡的配电房铁门入口处传来!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斗室里炸响!

齐贝林瞬间浑身肌肉绷紧如铁,手中的细铁丝工具“啪嗒”一声掉落在脚边!所有的专注与平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彻底粉碎,心脏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腔!

谁?!怎么可能有人找到这里?!是官方非凡者?是“弯刀”帮的报复?还是…?

他猛地吹熄了身旁的煤油灯,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壁虎般紧紧贴附在最内侧冰冷粗糙的墙壁阴影里,精准感知能力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极限,屏住呼吸,连最细微的颤抖都强行抑制,全身心地倾听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敲击声停顿了片刻,仿佛门外的人也在侧耳倾听内部的反应。然后,一个苍老、沙哑,却莫名带着一丝古怪熟悉感的嗓音,慢悠悠地、仿佛闲聊般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里面的朋友…最近手艺见长啊。老头子我隔着老远就感觉,这废弃多年的破配电房的‘气’,最近可是变得‘规整’了不少,‘脉络’也清晰多了…有点意思。怎么样,方便开开门,聊两句?”

这个声音…这个慢条斯理却带着无形压力的语气…

齐贝林的瞳孔在黑暗中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虽然只听过一次,但他绝不会认错!这是那个在“好奇古董店”里打过交道、卖给他“水蕨草”消息、浑身透着诡异与危险的怪老板——塞拉菲诺先生的声音!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是通过那个该死的木符信标精准定位?还是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近日频繁“修复”物品时所产生的、那极其微弱的灵性波动残留?他口中所谓的“气”变得“规整”、“脉络”清晰又是什么意思?是一种独特的观测灵性的方式吗?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冰冷的惊恐瞬间如同海啸般淹没了齐贝林!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经验丰富的猎人精准堵在老巢里的猎物,所有的隐藏和挣扎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对方己经精准地找上门来,并且听起来似乎没有立刻表现出赤裸裸的敌意,反而带着一种探究和…兴趣?

齐贝林的大脑在极度惊恐中飞速运转,路径规划能力本能地开始疯狂计算各种应对方案、狡辩之词、乃至强行突围逃跑路线的成功率,得出的结果都令人绝望——在一位极可能是中高序列非凡者的存在面前,他的一切算计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且充满尘埃的空气,强行压下几乎要溢出喉咙的恐惧,用尽可能平稳、不露破绽的声音朝着门口回应道:

“…门没锁,只是有些杂物挡着。请…请稍等,塞拉菲诺先生。我这就清理一下。”

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正面应对。他倒想看看,这位神秘莫测、危险无比的古董店老板,此次突然造访他这破旧的避难所,究竟意欲何为。命运的齿轮,似乎在他刚刚找到一点节奏的时候,又一次带着不可预测的力度,开始了新的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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